姜宝珠浅福一礼,答道:“好教先生得知,此乃奴家一点拙技,名唤……”
她顿了下,给这冰花锅贴现取了个宋名:“名唤‘金玉煎角儿’!”
“以秘制汁水入热油,借水火之力,方得此网形。”
——说得玄乎,其实就是面粉加水调成面浆啦。
孙博士扬调“哦”出一声,胡须动了动:“那这金玉煎角儿,作价几何呐?”
姜宝珠道:“告先生,一碟五枚,只消十五文。”
孙博士不做犹豫:“使得!劳烦小娘子与我一碟。”
“好嘞!”
姜宝珠声落手起,锅铲“咔嚓”一下,将大盘中的锅贴不多不少切下五个——底部冰花网一点没碎。
她将五个锅贴放入琦姐儿递过来的小碟里,一手拿起装调料的竹筒:“奴家特调两种蘸汁,蒜醋芝麻油酸香爽口;茱萸甜辛露,乃茱萸油中添些许槐花蜜,辛甜适中——不知先生偏好甚么口味?”
孙博士赞许挑眉。这小娘子定是识文断字之人,不但谈吐有礼,小小蘸料也如此雅致讲究。
他笑:“不瞒小娘子,老夫嗜辛物——那茱萸露尽多淋些!”
说着,他眼眸忽转,目光一顿。
“这……也是煎角儿?怎形制不同,有何讲究?”
姜宝珠顺着人视线看了眼盘中未封口的鱼肉锅贴,答:“先生这一碟乃豚肉为馅,盘中煎角儿则是鲜鱼取肉为馅——”
她递上加过茱萸油的小碟,莞尔:“馅料不同,制法各异。滋味,价格亦不相同——这鱼肉的需二十文一碟。”
孙博士咂摸着接过小碟:“鲜鱼做脍做羹常见,包入煎角倒新奇……便再取一碟鱼肉馅的来!”
“是!”姜宝珠心头一喜,手上已开始热锅刷油,“先生趁热用豚肉的,鱼肉馅稍待便好。”
孙博士视线转回手上小碟,并不急于入口。
他先观其色:金丝网状分明,煎角儿莹润饱满,红色茱萸油点缀色彩,更添食欲。
再嗅其气:焦香,肉香,辛香扑鼻而来,层次分明,令人食指大动。
孙博士提筷挟起一枚煎角儿,背对油锅,面朝看客,慢动作般咬下第一口——
“咔嚓——”
酥脆底网被咬断的瞬间,肉馅爆汁迸入嘴中,鲜嫩肉香立时以千军万马之势霸占口腔。
孙博士眼底一亮,不由加快咀嚼速度。
围摊看热闹的眼都不眨地瞧着他吃,只等这老饕或赞或叹。
可他一字未发,喉头滚咽间只“嗯”出一声,接着挟起第二枚煎角儿。
随后便是第三枚,第四枚……一碟煎角儿顷刻入肚。
那笑盈盈的姜小娘子又适时递上一碟鱼肉馅的。
孙博士收回正要揩嘴的帕子,接过继续吃起来。
与初尝豚肉馅一样,他眼睛划过光亮。
——一亮又一亮。
这鱼肉不似豚馅口□□汁,却多两分嚼劲。鱼馅有着恰到好处的颗粒感,似有活鱼在齿间跳动,鲜美极了!
一口气吃掉三枚鱼肉煎角儿后,孙博士进食速度慢下来,更细腻地品味。
——唔,居然还加了韭菜!
他眉心微动,又请姜小娘子在碟沿滴下少许酸醋芝麻油。
蘸过蒜醋的煎角儿送入口中,孙博士猛地吸了口气。
这酸香蘸料将鱼肉鲜味更提一层,真乃绝配!
只是……
他垂头看着空荡荡的碟子。
没吃够……
孙博士放下空盘,意犹未尽地抖了抖胡须。
“妙哉,这煎角儿真当得起‘金玉’二字!外壳焦酥脆响,馅料鲜美多汁,尤是那鱼馅——十足十的真材实料,半点不欺人!”
他竟拱手向姜宝珠一揖,赞道:“小娘子不止手艺绝佳,心思灵巧,更难得有从厨者的良心与诚意!”
姜宝珠被夸得心头一热。
看吧,她对食物的尊重与热爱,是能被人感受到的……
她深深福了一礼:“先生乃识味知理的大贤,得您一句‘妙哉’,奴家这小摊也沾沾文气!”
孙博士笑意更深。这小娘子手艺妙,嘴也甜得好似蜜煎雕花。
手探进宽袖,他摸出钱来放在摊案上——一串红线串联的铜币,一串即一百文。
“这金玉煎角儿,劳请小娘子为我留一碟豚肉,一碟——不,两碟鱼肉的!明日此刻,我自会着人来取。”
姜宝珠客气道谢,又忽觉“着人来取”这话有些耳熟。
——哦,那位吃冷淘的郑参军,也说过这般话……
她不知道的是,这孙博士确实是因为郑参军,才有缘来她这小摊做开张食客的。
孙博士与郑参军幼时便是玩伴,一同读书,一同中举,一个入了开封府衙,一个进了国子监。而后二人居然娶了一对堂姐妹,同日完婚,硬生生从把兄弟变成真连襟儿。
婚后两家人同住一巷,郑参军家有三个比猴还皮的小子,孙博士膝下三个粉雕玉琢的闺女,两姓有结娃娃亲的打算,走动相当频繁。
这一日,两家娘子带着六个孩子,前呼后拥地逛庙会去了。孙博士攥着娘子赏的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