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灯刺眼的红蓝光在社区广场上无声地旋转,把一张张惊魂未定、茫然羞惭的脸映得忽明忽暗。陈正板着脸,指挥着几个同样脸色凝重的同事拉起警戒带,疏散人群,给那些刚被40hz声波从云端拽下来的大爷大妈们做初步询问。空气里那股甜腥味淡了许多,但没散尽,混合着消毒水喷洒后的刺鼻气味,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。
周默站在警戒线外,后背的冷汗被夜风吹得冰凉。他隔着衣服,用力捏了捏贴身口袋里那个小小的棕色玻璃瓶,瓶子里浸泡着从喷泉池底捞出的、印有蜂巢logo的注射器。冰冷的玻璃硌着掌心,像握着一块寒冰。指尖残留的池水触感和lsd的甜腥气似乎还萦绕不去,但现在,一种更具体、更令人不安的感觉从左手腕内侧传来——火辣辣的刺痛,像被无数根细小的针反复扎刺,还伴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、皮肤深处的麻痒。
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拇指重重地搓了搓左腕内侧。那里,正是之前一直贴着蜂巢科技那款“高科技防辐射贴”的地方。为了混入疗养院,他不得不戴上了这玩意儿,后来虽然撕掉了,但这几天总觉得那片皮肤不太舒服。刚才在喷泉边,紧张之下没顾上细想。
“默子!”陈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,眉头拧成一个疙瘩,压低声音,“物证科的人马上到,你找到的那个注射器是关键!老k呢?他那个‘声波炮’…得做个笔录,虽然立了大功,但动静也太他娘吓人了,投诉电话都快把所里打爆了!居委会王阿姨说她心脏病快犯了,要我们赔她的‘战鼓’精神损失费!”他语速极快,带着一股焦头烂额的烟火气,目光扫过周默略显苍白的脸,又落在他无意识揉搓的左腕上,“你手怎么了?蹭破了?”
“没事,可能沾了池水有点过敏。”周默把手放下,那股刺痛和麻痒感并未消失,反而更清晰了。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,现在不是时候。“老k在那边收拾他的‘移动军火库’。”他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,老k正骂骂咧咧地把他那台立下奇功的改装音响从三轮车上往下卸,动作粗鲁得像在拆解仇人的骨头,旁边一个年轻警员拿着记录本,一脸为难地看着那一堆裸露的电路和粗大的电缆。
“过敏?喷泉水你也敢摸?赶紧回去用肥皂水好好冲!”陈正不疑有他,注意力很快被一个同事喊走,“李队电话!催问现场报告!”
周默没再多说,跟陈正打了个招呼,推起他那辆饱经风霜的二八杠,离开了这片依旧混乱的现场。骑在车上,晚风吹过汗湿的脊背,带来一阵寒意。左手腕内侧那片皮肤的异样感越来越强烈,刺痛中夹杂着灼烧感,麻痒感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面轻轻蠕动。他低头瞥了一眼,昏暗的路灯下,只看到手腕内侧似乎有点发红。他咬咬牙,加快了蹬车的速度。
回到他那间位于老居民楼、堆满各种电子设备和旧唱片的小公寓,周默反手锁上门,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,才长长吁出一口气。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,手腕上的不适感立刻占据了全部感官。他扯开领口,烦躁地解开袖扣,一把将左手的袖子撸到肘关节以上。
浴室惨白的灯光下,一切无所遁形。
手腕内侧,那片曾经贴着蜂巢“防辐射贴”的皮肤,此刻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。一条大约两厘米长的、蜿蜒扭曲的溃烂痕迹清晰可见,边缘红肿发炎,微微凸起,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皮肤上。溃烂的中心部分皮肤破损,渗出一点淡黄色的组织液,混合着暗红的血丝,在灯光下泛着湿漉漉的、不祥的光泽。最诡异的是,这溃烂的形态,边缘极其不规则,像被某种极其细小的东西从内部反复啃噬、撕裂造成的。
一阵寒意从周默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这绝不是普通的过敏或擦伤!
他猛地拧开水龙头,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啦啦冲下。他咬着牙,将那片溃烂的皮肤凑到强劲的水流下冲刷。冰冷的水刺激着破损的伤口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但那股皮肤下的麻痒感似乎被冷水暂时压制了。他挤了一大坨洗手液,在溃烂处用力揉搓,白色的泡沫混合着血丝和渗出液,被水流冲走。
就在这时!
一点极其微弱的、针尖大小的银白色反光,在溃烂破损处的边缘猛地一闪!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!紧接着,就在周默的眼皮底下,那点银光仿佛活了过来,极其轻微地、但确实无疑地扭动了一下!像一条蛰伏的微型毒蛇,在血肉中苏醒!
周默的动作瞬间僵住!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!他屏住呼吸,瞳孔骤然收缩,死死盯住那一点微小的银光!
水流依旧哗哗地冲刷着,泡沫被冲开。那点银光又动了一下!这一次,它不再是扭动,而是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感,开始试图从溃烂破损的皮肤下…钻出来!仿佛一颗极其微小的、冰冷的金属种子,正在破开血肉的土壤!
“呃…!”周默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、带着极度恶心和惊骇的闷哼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!他猛地关掉水龙头,也顾不上擦干,几乎是踉跄着退后一步,撞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