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淮初便站在府门前的石阶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——自昨日接到信使传回的消息,说楚清颜的回信已在途中,他便没睡安稳,天不亮就起身守在府外。
“殿下,京城至朝阳城的驿马到了!”府外传来侍从的高声通报,话音未落。
景淮初已快步走下石阶,见驿卒手里捧着一个素色信封,信封边角还沾着点旅途的尘土,却被小心地护在怀里。
景淮初连忙上前接过,指尖触到纸面时,竟比那日在养心殿捧着凉望塔模型还要紧张。
在回书房的路上,景淮初没忍住在回廊下拆开了信。
信纸是楚清颜常用的竹纸,带着淡淡的竹香,字迹清秀却透着股利落劲儿,不像寻常女子那般娟秀,倒有几分兵书批注的爽利。
楚清颜在信里谢了他为自己请封县主说:“明慧二字,清颜愧受,唯有更尽心为边防效力,方不辜负殿下与陛下信任”。
又提了了望塔,问:“不知兵部赶造进度如何,若有需改良之处,清颜这里还有几份图纸”。
最后才轻声写道:“朝阳城的石榴快熟了,殿下若来,清颜便摘最新鲜的,与你一同尝”。
“石榴……”景淮初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,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。
景淮初把信纸叠好,小心地放进贴身的锦袋里,转身对身旁的管事道:“走,去看看府里翻新的进度,今日务必把东跨院的门窗都安好。”
皇子府的翻新已进行了半月,原先老旧的廊柱都换成了新的楠木,庭院里的石子路也重新铺过。
景淮初特意让人在东跨院种了两株桃树——楚清颜说过,去年在将军府花园种的桃花开得好,他便想着,等她来京,春日里就能在院里赏桃,秋日里还能在树下吃她做的桃花酥。
“殿下,东跨院的门窗已按您的吩咐,雕了流云纹,跟您腰带上的纹样一样。”管事引着景淮初走进东跨院,指着新安好的朱漆门窗道:“只是这窗纱,您说要透光又挡风的,铺子说还得三日才能送来,是否要催一催?”
“催!”景淮初抬手抚过门窗上的流云纹,雕工精致,与楚清颜绣的玉带纹样分毫不差。
“让他们明日就送来,若实在赶不及,便去内府库调,务必在五日内把东跨院收拾妥当。”他要让楚清颜来京时,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合她心意的住处,没有半分仓促。
管事连忙应下,又递上图纸:“这是西跨院书房的布局图,您说要摆上兵书,还得留一张大桌放图纸,工匠按您的意思改了三次,您看看是否满意?”
景淮初接过图纸,目光落在书房的大桌设计上——桌面宽敞,足够铺下了望塔的改良图纸,桌角还留了放砚台的位置,正是楚清颜画图时习惯的布局。
景淮初点点头:“就按这个来,桌腿要做得稳些,免得她画图时晃动。”
从东跨院到西跨院,从庭院的花木到室内的陈设,景淮初一一查看,每个细节都亲自叮嘱,连廊下挂的灯笼,都选了楚清颜喜欢的素色纱面,只在边角绣了淡淡的桃花纹。
管事跟在他身后,见自家殿下这般细致,心里也明白,这府里的每一处,都是为那位明慧县主准备的。
待督促完工,已是正午。
景淮初回房换了身正式的墨色朝服,又把楚清颜的信重新读了一遍,才带着信往皇宫去。
他今日要跟父皇说两件事:一是确定他与楚清颜的大婚日子,二是请旨去朝阳城接楚清颜来京。
养心殿内,皇帝正看着兵部递来的了望塔进度奏折。
见景淮初进来,便笑着招手:“淮初来了?正好,你看看,兵部说第一批了望塔已造好五十座,明日便送往边关,楚清颜那丫头的法子,果然好用。”
景淮初躬身行礼,接过奏折看了一眼,眼底满是欣慰:“清颜在信里还说,若有需改良之处,她还有图纸,可见她一直记挂着边防。”
说着,便从袖中取出楚清颜的信,双手递到皇帝面前:“父皇,这是清颜给儿臣的回信,她在信里谢了陛下封她县主,还说要尽心为边防效力。”
皇帝接过信,仔细读了一遍,嘴角露出笑意:“这丫头倒是谦逊,明慧二字,她担得起。
去年退蛮族,今年改良了望塔,这般有勇有谋的女子,配你正好。”
景淮初听父皇这般说,心里一喜,连忙躬身道:“父皇,儿臣今日来,是想跟您说大婚的事。
皇子府翻新已近尾声,儿臣想请您定下吉日,另外儿臣还想请旨,待府里收拾妥当,便去朝阳城接清颜来京,也好让她熟悉京中情形,准备大婚事宜。”
皇帝放下信纸,看着景淮初,眼底带着几分打趣:“怎么,这就急着去接了?”
见景淮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他又笑道:“罢了,你俩情投意合,早定下来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