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回去。”昨天有个当铺老板临时加单,道是家母过寿,要她写两幅字送过去。这两幅字虽然写得不少,但价格给得也是相当感人,苏宜咬牙写到三更天总算完成,今日再整理文稿之时难免发困,刚才就一直在靠灌茶水撑着,这会只想早些回去休息。
既然盛祈安都主动这么说了,她也不再同他客气,道了声"多谢"后就直接上了马车。
盛祈安看苏宜一整晚都在猛灌茶水,中途还曾停笔按压了几次胃部,一看就知道身体并不舒服。
他想起两人交接班时,周恒一脸痛苦地跟他介绍队友:“这苏宜看着身量清瘦,年纪也小,干起活来却是一种不要命的架势。她散了学就去藏书阁做活,晚饭都不吃,让我自便,我寻思咱也不能丢份儿,连个比我小三岁的小郎君都不如,便也忍着饿和她一起做活。我母亲已经嫌了我两日,说我回去吃宵夜简直饿死鬼投胎。可没办法,我实在是饿……”
想来苏宜今日也是一样,没用晚膳就撑到了现在,也难怪脾胃失和。盛家的马车舒适宽敞,也没有任何异响,苏宜又累又困,马车刚刚启动后不久便倚着靠垫睡了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听得身边之人唤了她两声“苏宜”后,苏宜才悠悠转醒:“到家了吗?″
“这边的馄饨摊没有打烊。“盛祈安道,“吃完再回去睡。”春寒料峭的夜晚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的确是一件很治愈的事情,可苏宜这会儿的第一需求是上床休息,再好吃的宵夜也不能消减她的丝毫困意。“你不是已经用过晚膳了吗?"苏宜打个哈欠,“我记得《黄帝内经》有云,'日西而阳气已虚,气门乃闭。是故暮而收拒,无扰筋骨,无见雾露。反此三时,形乃困薄',晚间过食终归不好,今日天色已晚,我想早些回去休息,就先不吃了吧。”【1〕
“你既然通读过皇帝内经,当知其中所书的′食饮有节,起居有常,不妄作劳’,你又哪一点做到了?“盛祈安不疾不徐道,“而今已过亥时,三焦经当令,可通百脉,用一些简单的宵食,可安五脏,总比饥肠辘辘来得强些。”【2】苏宜:…
原文中的你可不是这个德行,也没有在小事上强人所难的性格。跟文化人辩论就是费脑子,不引经据典用上古人几句都压不住对方气势,幸好盛祈安说过这句后便不再继续,而是打开车帘将她请下车,直接点了两碗馆饨坐了下来,若是一直这么辩论下去,苏宜也不知能不能压住今日的盛祈安。苏宜是个骨子里不喜让人的性格,而盛祈安又是自主意识极强的人,对于两人接触变多之后发生冲突这件事,苏宜也是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,只是未成想两人第一次正式交锋竟是为了吃宵夜一事辩论。盛祈安大概也是这里的常客,老板闻声便将馄饨端了上来。苏宜见事情已成定局,也不再同盛祈安多言,坐下来三下两除二吃掉了一整碗馄饨,连汤水都用得干净。
不得不说吃过这碗馄饨之后,她的精神果然好了很多。苏宜心里隐隐承认盛祈安这话说得也不错,有时候不能总用对抗的心心理面对他,正确的话该听还是要听。
盛祈安一直将苏宜送到钟家门外,看着她进门后才转身离开。这几日苏宜回家渐晚,钟姨妈担心外甥女的安危,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连忙出来,却在看清今日送苏宜的人后陷入了沉思。自打苏宜上学以来,送她的马车越来越好,人更是越发带劲。从前是贺大人的侄儿,后来是周家公子,现在这位公子看起来更是一表人才,举止不俗,想来也不是一般人物。
果然还是姐姐姐夫说得对,上学是真能见世面。钟姨妈第一次背弃自己多年以来深深植入脑海"女子无才便是德"的思想,开始考虑要不要也让自家两个姑娘也去附近的私塾读上几年。昨日到家之时已是亥时三刻,盛祈安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温习两篇功课,而是直接就寝,第二日一早他刚刚抵达书院,就被李笙叫住。之前父亲还在青州府任职之时,李笙曾因故在家中住过一段时日,他们两人脾气相投,考试进度相当,渐渐地也相熟起来,而今金陵再见更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感。
“我前几日休假,刚回来就听陈院长说你来了书院读书,我还只当不信。”李笙道,“只可惜我父亲昨日来信,说祖父大概要不好了,要我回去一趟。如果没事还则罢了,倘若真的有事……父亲需得丁忧我也要留下来守孝,下次相见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。”
盛祈安沉声道:“李老太爷素来是有福气之人,想来不过身体抱恙,自是无碍。”
“借你吉言吧。"李笙语气中是明显的不乐观,“听闻周副院长找了你们帮着温翰林整理诗稿,你可见过苏宜了?”
“见过了。”
“那你觉得苏宜他人如何?”
“小小年纪便已然十分努力勤勉。"盛祈安中肯道,“也难怪周副院长对她这般欣赏。”
“她要是科考能有做其他事情一半的努力勤勉,想来也不会叫人发愁了。”李笙叹道,“他就是年轻不知学,也很不让人省心,但的确是个很有想法的学生,我很看好他。我这次离开对她总有些放心不下,少不得还要麻烦你,多多照看一下她。”
面对旧友临别时的唯一嘱托,盛祈安自然说好。结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