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这也是段文翰平生恨事之一,苏宜见他说话间气管都开始用力,声音嘶哑,近乎疯狂:“他不过是一个农户家的儿子,泥里打滚的乡下人,仗着自己生的比别人好,得了韩家公子和周家公子的青睐,竟不知天高地厚,踩到我头上来。正好贾夫人对我的话深信不疑,为了弟弟又什么都肯做,若不是我出了这档子事,早晚去苏家找到他,好好整治一番。”
说到这里,他对着苏宜怒目而视:“你是苏缜的亲戚,自然对我没什么好话。去李笙那里挑拨,付大人那里检举我的人,究竟是不是你?”
苏宜讽刺地笑了一下。
这段文翰当她过来是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么?他说了自己的心路历程,就要她也把做过的事情也交待了。
“你的倒霉和谁检举谁告状无关,出事都是早晚的事。就算你这次有幸过了县试,无人告发,也通不过审查越发严格的府试和院试。”
“你们父子投机取巧,自以为是,连发妻和亲生母亲都能弃之不顾,当真是既坏且蠢的典范。你们眼里的苏缜是乡下人,从未看起过他,但他祖上却是上九流从业的清白人家。而你最后却偏偏败在身世之上,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报应。”
虽然苏宜并不认同这个时代唯血缘论的观念,但段文翰却总背地里说苏缜不过是农家子弟,这辈子翻身无望,而他的父亲却在县衙做文书,是体面的文人。
这样一个总强调血缘和身份的人,最后却因为身世葬送了自己的前程,也算是回旋镖扎在了身上,报应不爽。
而今苏宜把衣服送到,心中疑惑也完全开解,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。
就在她转身离开牢房之际,便听得身后段文翰气得剧烈咳嗽后不断咯血的声音,显然怒急攻心,气得不轻。
苏宜跟牢头打过招呼后,快步走出监狱。
虽然这次上下打点花了二百文钱,价格并不便宜,但也算是为了情绪价值付费。
她觉得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