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,“全靠你了…为了苏家上下数百口…”
苏清漪没有回头,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翻滚的、七彩斑斓的毒瘴,仿佛能穿透它看到里面那个冷酷的身影。她用力咬着下唇,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。为了家族…这个理由曾让她背叛了青梅竹马的婚约,攀附林风,如今又让她站在了这里,捧着她曾经亲手撕毁的婚约象征,来乞求那个被她斥为“柔弱累赘”的人施舍一线生机。多么讽刺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,每一息都像钝刀子割肉般难熬。毒瘴的气息侵蚀着他们的护体灵光,灵力在飞速消耗。一位长老闷哼一声,嘴角溢出一缕黑血,护体灵光骤然黯淡了几分,险些被一缕飘过来的淡紫色瘴气沾上。
“荆青冥!你难道真要见死不救吗?!”另一个脾气暴躁的长老忍不住对着花墙嘶吼,声音里充满了色厉内荏的恐慌,“我苏家…当年也待你不薄!”
花墙毫无反应,只有毒瘴依旧翻滚,枯木守卫沉默如初。那嘶吼声被浓稠的瘴气吞没,激不起半点涟漪。
苏清漪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。待他不薄?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。她想起了迎仙台上漫天墨绿的腐雨,想起了自己碾碎青冥草时冰冷的眼神,想起了那句掷地有声的“花仙柔弱,如何配我?”。每一个画面都在此刻清晰地浮现,比眼前的毒瘴更让她窒息。
终于,前方的毒瘴一阵剧烈翻涌,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拨开,显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。通道内光线昏暗,依旧弥漫着稀薄的、令人不适的气息。
枯木卫统领那毫无情感波动的沙哑声音从通道深处传来:“城主允见。苏清漪,一人入内。其余人等,原地待命。”
苏远山和几位长老如蒙大赦,又带着深深的忧虑看向苏清漪。
苏清漪深吸一口气,那带着腥甜的空气刺得她肺叶生疼。她不再犹豫,或者说,她已没有退路。她将捧着的玉匣抱得更紧,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,也是压垮她所有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,迈步踏入了那条仿佛通往深渊的通道。
枯木主厅内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荆青冥依旧坐在那张枯木座椅上,遗尘谷主垂手侍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,如同一个沉默的剪影。当苏清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时,厅内枯荣流转的气息似乎都为之一滞。
她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异常沉重。衣裙的污秽、面容的憔悴、眼底的绝望,无不诉说着苏家的山穷水尽。她的目光先是惊惧地扫过那些构成大厅的狰狞枯木,扫过遗尘谷主那半张布满结晶鳞片的脸,最后,才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,落在了正中的荆青冥身上。
只一眼,苏清漪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,几乎停止了跳动。
他变了。不再是凡俗花匠的温润,不再是初入仙门时的隐忍,更不是迎仙台上面对退婚时那强装平静下的脆弱。眼前的荆青冥,身姿挺拔如出鞘的利剑,端坐在象征权力与力量的枯木王座之上。一身玄色衣袍,边缘绣着暗金色的荆棘莲纹,无风自动,流淌着晦涩的力量。他的面容轮廓更加深邃冷硬,眉宇间沉淀着挥之不去的肃杀与漠然。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,深不见底,左眼瞳孔中,一朵缓缓旋转的黑色莲花清晰可见,幽深冰冷,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光亮与情感,投射过来的目光,没有愤怒,没有仇恨,只有一片无垠的、令人灵魂冻结的平静。
那目光落在苏清漪身上,也落在她紧抱着的玉匣上。苏清漪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中,所有不堪的过往都被那目光无情地洞穿、审视。
巨大的压迫感和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,几乎要当场跪下。她死死咬着牙,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站稳,指甲深深掐进玉匣的边缘,试图从中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勇气。
“荆…荆城主…”苏清漪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。她艰难地开口,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,“苏氏…苏清漪…拜见城主。”
她微微屈身,行了一个礼。这个动作让她感觉无比屈辱,却又不得不为。她不敢再与那双黑莲之瞳对视,只能死死盯着自己脚下的墨玉地面。
“何事?”荆青冥的声音响起,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大厅,如同冰珠落玉盘,不带一丝波澜。简简单单两个字,却让苏清漪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抬起头,努力迎向荆青冥的视线,尽管那幽深的黑莲让她头晕目眩。她颤抖着,双手将那个温润的玉匣高高捧起,举过头顶。
“苏家…遭逢大难!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绝望和恐惧终于冲垮了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,“族地外围突现高阶污染源兽群!净灵丹耗尽,防护大阵已岌岌可危!林…林风他…”她提到这个名字时,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恨与无助,“他袖手旁观!言称苏家已无可救药,为免污染扩散,应…应放弃封镇!”
“求城主开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