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不多的时间,杜恒亦是在巷口下意识回头瞧了眼。
其实农贸市场那边也有店卖这些,找老沉,一个是人品信得过,质量好。
再就是,回头念书的事情,可能还要指望他,想着先搭上关系,不过看今天这情况,对方似乎正颓废着。
大概原因杜恒是知道的,老婆离婚,跟了个有钱人。
人到中年,这是个不小的打击,估计是暂时缓不过来。
杜恒也没多失望,眼下看,当作一招闲棋也好。
马不停蹄,赶回漓水,已经是下午一点。
回来没有火车,只有中巴,途中还不断的停车接人,和招手即停的公交车无甚区别。
三四十公里,硬生生走了将近两个小时
简单吃了顿青椒肉丝面,碳水让人快乐和温暖,站在路边等车,却也不觉得怎么冷。
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,依旧在持续施加影响力,远眺玉都山,雾气缭绕,甚至感觉被密布的彤云压在身下。
没了阳光,气温骤降,说不得晚间还会有上一场小雪。
哐哐哐!
吐着黑烟的旧中巴慢慢停靠在路边,发动机带着车身不住的抖动。
等侯已久的人群大包小包的往车上去,都是刚从菜市场或者农贸市场办完年货的。
杜恒虽是肩扛手提,在如此环境中并不显得突兀。
上了车,前面已经被人占满,只能往后去,这年头尤其是农村,晕车的人比较多。
坐在前面稍微能舒坦些。
杜恒没这方面的烦恼,寻了个靠窗靠后面的座位坐下,瞥了眼司机,习惯性通过对方的动作来判断什么时候发车。
司机伸手拿过座位边的玻璃水杯,那应该是糖水罐头的再利用,将近半盏的茶叶在杯子里面上下浮动,很符合皖南山区男人的习性。
自家的炒青,泡成浓茶,吨吨吨半盏下肚,极为够味。
司机没落车,给杯子里面添了些热水便是在窗户边四下张望,偶尔喊两声。
杜恒心里暗自判断,估摸着很快要发车了,而接下来的发展也基本上按照这个路子走了下去。
上人的速度极快,没一会儿便是坐满,约莫是刮起来的寒风以及簇起的彤云催促导致。
但这也导致了车厢内的味道有些难闻,尤其是那几个还在发出动静的黑色塑料袋。
鱼类的腥气慢慢渗透进车厢的每一个角落。
漓水身处内陆,海产品基本没人吃,沾点边的就是海带紫菜,以及难得吃到的大虾。
鱼的话,这个季节,基本上就是胖头鱼,也就是花鲢,买来抹上盐晒干做腊鱼,鱼头趁着新鲜用红泥小火炉煮上,倒也能咂摸出来点味道。
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干货,味道同样不咋好闻,杜恒拉开点窗户的缝隙,算是好受些。
人既是坐满,司机也不再眈误时间,说不定还能再跑上一趟,中巴车尾部冒出来急促的几股黑烟,颤斗了几下,渐渐起速,朝着西边开去。
杜恒扭头看向窗外,和脑海中的记忆一一映射,出县城才两公里,国道边的旷野上突兀竖着栋异域风情的建筑。
那是天主教堂,无论前世今生,他都没靠近过,皆是远眺。
再开上几分钟,鼻尖便是被浓郁的油脂香味裹满,源头是路旁的一家榨油厂,正儿八经的古法制油,油菜籽送去,换来带着杂质的菜籽油,以及半蛇皮袋的渣子。
用来给钓鱼佬打窝是再好不过的材料。
这段路依稀能感觉到城镇的样子,只是,往山上拐去,迎接的便是道旁密密麻麻的松树林,以及厚厚的积雪。
半个小时后。
中巴车停下。
售票的大姨喊话。
“就到这里了啊,上面的路雪都冻了,没防滑链车子走不了。”
杜恒拎着自己的东西落车,顿觉寒意袭来,海拔七八百米的地方,要比山下冷太多。
举目远眺,青山被厚厚的积雪包裹住,万物寂聊,满是苍茫,恍若泼墨山水中的留白。
杜恒哈了口气,暖了暖自己的手,扭头朝着国道边的土路行去。
此处名叫卧龙岭,恰好偏离景区,独自占了个无甚风景的山头,可里面偏偏有着三个自然村,一千多户。
寻常时候走进去,尚且需要半个小时,如今下过大雪,倒木拦路,地面又是湿滑。
等到杜恒进到第一个村子,已经是下午四点多。
还付出摔了两个跟头的代价。
不过,到地方了,杜恒反而有些无处下手,偏僻的村子,有鸡毛换糖或者纯粹卖货郎进来,可上门修电视的,怕是破天荒,而且,还是嘴上没多少毛的年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