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第71章
不知道该怎么说,他只知道将那东西还给她,剩下的,得靠她自己。“该休息了。”
这次他没有去床榻上,闭上眼,只凝息打坐。就这么四个字说完,往莲台上一坐,什么都不说, 任由北溯看她。真想把他嘴撬开,没见过嘴这么严的。
她坐回了床上,睁着眼看他。有些时候,她看舞宝,能看出他身上的影子,父女俩很像。
醒来后,她从没用过真容,对自己的容貌记得不大清楚了,一看到舞宝那双眼,便想到了自己。
舞宝的眼睛和她太像了。
第一眼见到舞宝时,莫名就觉得这个孩子和自己有些关系,只看了一眼就生出好感,甚至直接暴露自己把她从水里拉出来。双亲失去得早,也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滋味。后来一直专心修炼,没什么机会和同族相处,唯一还算快乐的日子,应该是她十来岁那会,遇到了黎衣白和凤鸣。
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,那些微不足道的快乐也不值得回忆。目光定格在成镜身上,北溯看了一会,躺回床上,闭上眼。丝丝缕缕的莲香涌入鼻中,很香,香得使人晕眩。
北溯嗅了一下,屏息闭气,放平呼吸。
过了一个时辰,终于等到他动。
他走路没声,只能通过他靠近的气息辨别距离。他在床边停下,不动了。北溯会装死,这技能还是小时候逃跑时激发出来的,后来变强了没怎么用过,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。
知道这莲香不对劲,本来不抱希望能试探出来,结果他真就来了。男人只站在床边,许久未动。
北溯等了好一会,也不见他有所动,不过她现在很有耐心,有的是时间陪他耗。
成镜低垂的眼里只有她一人身影,如果北溯这个时候睁开眼,便能瞧见他眼底的浓稠的倾慕与挣扎。
他只这么站着看了她许久许久,久到月亮从窗户划过,他都没移开眼。成镜知道自己不对劲,从她死后,眼前总是会出现幻觉,被她留下的邪气折磨时,不管睁眼还是闭眼,都能看到她的身影。起先她会笑,会碰他,会唤他道君。
后来,她满身的血,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就像现在,她躺在床上,几乎看不到胸膛起伏。她像是死了,没有一点呼吸。
成镜看了好一会,抬起手,想去碰她,只离她的脸颊不到一拳距离,却不敢再往前。
从她回来后的每一晚,他都在她熟睡后,站在她床边,一直这么看着她。他会忽然惊慌,去碰她的身子,去摸她的脉搏是不是还在跳动,直到确定她还活着,才会安心。
这两晚他们同床共枕,她的手一直放在他身上,主动的碰触安抚了他动荡的心,但不够。
他觉得自己好像缺了一缕魂,这缕魂不回来,即使日日与她相处,也不会安心。
他俯下身,发丝垂下,微微飘荡,悬在她脸上,带来丝丝凉风。北溯拿不准他想做些什么,特地等了一个时辰过来,只是这么一直看她?没有察觉到杀气,也没有感知到灵力波动,好像这个人只是想看看她而已。北溯逐渐没了耐心,想问他在干什么,脸颊上一凉,有点刺挠,他的发垂下来,贴着脖颈。
下一秒,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。
北溯僵滞了一下,差点泄了气,忍着没动。那人唇盖上来,轻轻摩挲,眷恋又温柔。但他似乎不满足于此,稍稍张开唇,吮了一下她的唇瓣。
北溯在想,她深睡的那几晚,他是不是也这么干过。这样的举动,很不符合他的身份。
怎么会有人趁着别人睡着,偷亲她。
他也只是这么吻了一下,随后猛地离开,惊愕地望着被他吻过的唇,久久未能回神。
他已经不像他了,十数年的噩梦,早就将他逼疯。面上看着还与往常一般,实际上,灵魂早已腐烂。
他本源是一株金莲,象征高洁傲岸,可如今,这朵莲被玷污,不再纯净。成镜蹲下身,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唇,像是要擦去他方才吻过的痕迹,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他的手不住地颤,闭上了眼,身影从寝殿内消失,直接去了囚牢。他离开的瞬间,北溯睁开眼,捂着自己的唇,蹙起眉。不大对劲,方才他的气息剧烈波动,很不稳定。
只是吻了一下,情绪会这么激动?
她再次用了敛息术,下了窗,走到囚牢门前。能感觉到里头肆虐的邪气,他似乎走得太急,没来得及启动禁阵。
北溯推开门,凝出一团火,照亮了里面的场景。与她之前被关进去时看到的,完全不同。
无数面镜子,折射出无数团火,还有无数个她的身影。这些镜子有的贴在墙上,有的支起来放在地面,有的悬浮在天花板,几乎没有死角地,将这间囚牢的每一处都照到。
而这些镜子里,除了手持火团的她,还有一个另一个女子,那张脸和她不一样,却有一双很相似的眼。
女子或笑,或冷着脸,或发怒,或面容憔悴。这些镜子里的她全都面向中央,双眼看着那个男人。被镜子包围的他,坐在莲台上,紧闭着眼。他一身白衣,静坐于莲台之上,灵气萦绕周身,远远瞧着,似那天上仙君,清雅出尘,无欲无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