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睿抬起手,压下所有的声音。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,最终落在沙盘上那个代表寒霜城的点上。
“好了,事已至此,如今的进攻,不能停。”李睿的声音沉稳而坚定,“但我们不能按照北凉的节奏走。传令下去,改变策略!前锋部队继续施压,但主力放缓推进速度,欧阳正,你亲自负责,抽调精锐,组建多支骑兵,专门清剿袭扰我军后勤的北凉游骑,务必保证粮道安全!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:“同时,准备好足够的粮草,两日后。开展猛攻,既然他们不想要这些城池,我就不信他能连寒霜城都不要。”
欧阳正一愣:“王爷,还要继续攻?再这样打下去,我们恐怕要成孤军了,届时就算打到寒霜城,咱们也要腹背受敌,后果不堪设想啊!”
孤军深入,向来是兵家大忌,李睿此举,无疑大大增添了大乾军队被围剿的风险,这是所有打仗的人都明白的道理。
李睿眼中精光一闪:“打吧,此战我们本就没有退路,北凉既然不想决战,那就逼他们决战,如今北凉拖的就是时间,南诏的兵马一到,大乾将腹背受敌。
那个时候才是他们反攻的时机,南诏兵马到达之前,我们一定要解决掉北凉这个麻烦,本王就不信他们能放弃整个北凉的城池,如今,就看双方谁先沉不住气!
若是继续维持这个僵局,对我大乾而言更加致命,本王知道你们担心什么,可这场战争本就是孤注一掷,我们没有回头路,大乾更没有回头路!”
这是一场意志与耐心的较量,正面战场的僵局,反而凸显出李成安那支孤军行动的极端重要性。整个北凉的胜负手,似乎都系于李成安那把刺向北凉心脏的尖刀之上。
听到李睿这近乎破釜沉舟的决断,帐内众将皆是一震。他们深知孤军深入的巨大风险,但看着睿亲王那不容置疑的眼神,所有人都明白,这或许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唯一方法,也是与时间赛跑的唯一选择。
短暂的沉默后,欧阳正率先抱拳,沉声道:“末将遵命!即刻抽调各部精锐骑兵,组建清剿队伍,护卫粮道!”
见欧阳正表态,其他将领也纷纷压下心中的疑虑和不安,齐声应道:“末将遵命!”
“好!”李睿目光如炬,扫过众人,“接下来,左军前锋……”
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,帅帐内灯火通明,李睿与欧阳正等核心将领详细推演了新的进攻节奏、兵力调配。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斟酌,力求在激进的目标下,做到最大的稳妥。
直到月上中天,详细的作战计划才最终敲定。众将领命,各自带着沉重而又决然的心情,匆匆离开帅帐。
转眼间,喧闹的帅帐便安静下来,只剩下跳动的烛火映照着李睿和尚未离去的欧阳正。
就在欧阳正也准备告辞,去安排骑兵事宜时,一直端坐主位、看似稳如泰山的李睿突然身体一晃,猛地用手捂住嘴,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。
“王爷!”欧阳正大惊,一个箭步上前。
只见李睿摊开手掌,掌心之中,赫然是一摊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!他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,那强撑着的威严气势,此刻如同潮水般褪去,露出了深藏的疲惫与虚弱。
“王爷!您…”欧阳正声音发颤,急忙想要呼唤军医。
“无妨…”李睿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,力道竟依然不小。他用手帕擦去嘴角和掌心的血迹,随意地将染血的手帕丢在一旁,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土。
他抬起头,看着满脸忧急的欧阳正,嘴角甚至勉强扯出一丝宽慰的笑意,只是这笑意在那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让人心酸。
“欧阳…此事不必声张。”李睿的声音比方才沙哑了许多,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,“都是些老毛病了,本王还撑得住。”
“可是王爷,您的身子…”欧阳正虎目含忧,他深知李睿如今武功尽废,早年征战留下无数暗伤,如今年事已高,面对行军打仗这等高强度的日夜操劳,这天下能有几个老人能扛得住?
李睿摆了摆手,打断了他,目光重新变得锐利,他望向帐外无边的黑夜,仿佛能穿透这黑暗,看到整个大乾的江山社稷。
“欧阳,本王记得上次来北凉还是二十多年前。”李睿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千钧,敲在欧阳正的心上。
“如今的情况你也清楚,个人的生死,在这场国运之战面前,都不重要了。本王早就已经死了,苟延残喘这么多年,如今这把老骨头,若是为大乾和身后的百姓,赢得这一线生机…即便再死一次,也算值的了!”
他收回目光,看向欧阳正,眼神中带着无比的信任和托付:“本王知道,你们都觉得本王的决定太危险了些,但这个时候,正面战场决不能停,你带兵多年,应该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