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吴冬?”
汤骏年的表面更显得困惑,似乎在脑子里过滤是否曾认识过这号人物,这显然是不可能的。
“请问有什么事吗?”
虞谷秋见自己并未漏馅,竟真的顺利和他对话起来,不由得松口气,又有些意料之中的失望。
对方果然不可能听得出她的声音,毕竟那些同学会上的人甚至连她的长相都忘记了。
这些念头一闪即逝,虞谷秋清了清嗓子,用陌生的腔调道:“是这样的,你认识林淑秀吧?我是安和养老院的看护,照顾她有段时间了。受她所托来向你转交一样东西。”
她以为自己会很磕磕巴巴,但奇异的是,她竟然很自然地扮演了一位陌生人。
可是和汤骏年的开场却依然不顺利。
——他在听到林淑秀这个名字后,表情迅速冷却下来。
这个反应也让虞谷秋既肯定又困惑,看来地址没错,但似乎又有什么差错在里头。
“不用了,我不收。你还给她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还有别的事吗?”
他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,让虞谷秋都有些难以开口讲出那句嘱托。
不过,该带的话还是要带到,她只能硬着头皮说:“她想请你去见见她。”
汤骏年对这句话毫无反应,并不搭腔,一副准备关门的架势,让虞谷秋差点反应不及。
在她的记忆里,汤骏年已经留下了关于优等生的深刻标签,即便落到如今的状况了,他的性格底色没有变,仍维持着一些令人刮目相看的风度,比如之前在按摩馆他被刁难时,没有冲别人发脾气或者不满。
但今天对待“素未谋面”的她,他展现出来的态度与他自己相比,可以说是刻薄了。
虞谷秋当然知道这和自己无关,他和林淑秀中间有故事,而她现在不过是林淑秀的代表。
“——等等!”虞谷秋下意识地扒住门框,阻止了他的动作,“你不打算去看她没关系,那可以把东西收下吗?”
他压着脾气最后回了一句:“东西我不会收的。请放开手,不然会夹到你。”
“……”
虞谷秋见他真的不管不顾要关门,急忙松开手,冲着即将消失的门缝匆匆喊了一句:“那我给你放门口!”
“砰”,回应她的是利落的关门声。
虞谷秋试探地把东西放在门口,心想他会不会有可能在她走后开门确认,然后转头又把东西收走呢?
她故意往楼梯下走,然后又静悄悄地走上台阶,在暗处观察。
一分钟,五分钟,十分钟……大门始终紧闭。
虞谷秋矛盾地折回门口,把东西收了回来。
看来汤骏年是铁了心不想要,这东西就这么放着迟早会被当作垃圾收掉……
该怎么向林淑秀交代?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?两人又曾经是什么关系?
问题一股脑,却没有一个解答。
虞谷秋回到家,疲惫地往沙发一陷。
天花板黑漆一片,那里好像有块荧幕,淡淡地回放着今晚的“奇遇”。
在她认为自己的人生不再和汤骏年有交集的时候,命运又将他送到了她面前。
那瞬间,她转念藏起真实的自己,想着,既然“虞谷秋”在他那里碰了壁,那她就换成“吴冬”再和他认识一次。
但似乎“吴冬”更加不受待见。
这算有缘还是没缘?
虞谷秋迷迷糊糊地想着,在沙发上睡了过去。
*
隔天的午休,虞谷秋再一次拿着林淑秀的东西去了紫荆花园。
她想再试试,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。
抱着忐忑的心情,虞谷秋来到了小区楼下,正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,汤骏年正巧从楼里出来了。
然而,她的视线却聚焦在了他的手中——他正牵着一条导盲犬。
那是一条皮毛发亮的拉布拉多犬,身上穿着红色的工作小制服,上面三个闪亮的金色大字,“导盲犬”,下面还有它的名字,飞飞。
原来他平常出行依靠的是它吗?虽然对导盲犬了解不多,但她也知道导盲犬不好培养,数量稀少,运气好才能匹配上一只。这大概对汤骏年来说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。
胡乱思索的功夫,一人一狗已经越过虞谷秋往前走去,她回过神,发现自己错过了叫住他的最佳时机。
“……”
她盯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,开始好奇他要去哪里,脚步也在不知不觉间快于意识地跟了上去。
……这样不太好吧,这算不算变态?
虞谷秋一边在心里质疑,一边洗脑自己这是为了接下来找一个开口的时机,终究是掩耳盗铃地跟住了汤骏年的步伐。
她远远地跟在他身后,看着他熟门熟路地出了小区左转,走进了一条逼仄的小巷子。
光是看他的背影,虞谷秋会觉得这真的是个盲人吗?看上去只是在寻常地散步遛狗罢了。而要从零到一做到这种程度的熟练,又需要多少的练习和摔跤。
巷子两旁是各式苍蝇小馆,装修都差不多,招牌清一色的红底大白字。饭点时分生意热闹,香气从档口喷出。虞谷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