擦去薛明窈身上的血迹,沐浴的热水已在烧了,一会儿就能送来。薛明窈冲薛明妤摆了摆手,闭上眼松乏了一些,与她讲明原委。
薛明妤听得眼睛惊圆,“好险!”继而又咕哝道,“谢将军辛辛苦苦找你,你怎不邀他进来喝口茶。”
“他赶着回去睡觉呢。”薛明窈懒懒道。
薛明妤半讽半叹,“阿姐好本事,神不知鬼不觉地迷住了谢大将军,要是叫陈三娘子知道了,还不得气死她。”
薛明窈差点被水呛到,“你说什么?”
薛明妤呵地一声,“你休想瞒我。才闹起刺客的事,谢将军就过来了,我一说你不见了,他急得和要吃人似的,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......”
......
禁卫抓了一夜的刺客,直到天明也还在搜寻。
这次春猎,禁卫提前数日就封了山,在进出山的主要隘口设岗日夜把守。刺客显然有备而来,在封山前就躲入山岭,避开十二时辰不间断巡山的将士,精心挑选了起雾的夜晚大举偷袭。
圣驾周围守卫森严,几个刺客过来虚晃一枪,实际意在后山。足有半数随行大臣入住的宫舍遭袭,其中两位命妇、两位官员与一位宗室子弟惨死在刺客刀下,另有十几人受了伤,至于各府奴仆的伤亡,更是不计胜数。
天子眼皮子底下发生此等血案,德元帝雷霆大怒,申饬了一众负责春猎的官员,责令他们加强卫守,限期查出幕后主使,绝不放过。至此再无春猎的兴致,下谕三日后起驾返京。
薛明窈昨夜在汤泉与刺客狭路相逢,说来也是她半夜出门的任性之故。她不想多提,纵是忙得焦头烂额的赵景筠来过问她昨夜“疑似被刺客掳去”的事,她也只推说是误会一场,仅仅和赵盈仔细说了此事。
赵盈替她感到后怕,“还好你粗通一点武艺,不然呀,腿都要吓软了。”
薛明窈苦笑,“我捅刺客的时候,手都是抖的。”
她舞过枪弄过棒,也见过战场上的血肉横飞,但真叫自己拿着刀去杀人,胆再大也怕。尤其那刺客溅了她一身血,她眼前是猩红的血色,耳边是血肉划开的嗤响,身子战栗,止也止不住,毫无气力去叫醒绿枝。
当时谢濯来找人,她还在恍惚中,别说分辨他声音,连他喊了什么都没听见,当然没有出声应答。
说也奇怪,见到谢濯那张戴面具的脸,薛明窈瞬间便回神了。强撑着和他呛了几句声,感觉像是从阴司回了人间。
赵盈紧握她手,“也幸好谢将军来得及时,没让你和尸首同待一室太久。”
“是啊。”薛明窈低声道。
“你先前对他有偏见,现下可要改改态度了罢。”赵盈笑道。
薛明窈笑容颇有些暧昧,“盈娘,别光说我了。你那边可是正面和杀手对上,凶险百倍,真没想到咱们陈驸马一介文臣,却有万夫不当之勇,竟能手刃刺客。”
“我也没想到。”赵盈亦是感慨,陈良正在兵部任职不假,走的是正统文人的路子,宝剑只作 佩饰,不料真能用来击敌,“我问他是不是习过武,他说只在校场上跟着人打过几套拳,说偷袭成功主要是因为刺客轻敌,且他眼力好,占了便宜。窈窈,你说说,他习惯了摸黑做那事,眼力能不好么?”
薛明窈笑得肚子痛,“不得了,好处竟应在这儿了!”
“别说是他,我都觉得自己黑暗中视物更清楚了呢。”赵盈笑道。
两人笑了一阵,赵盈正色道:“不知是谁策划了这场行刺,好生歹毒,像是以大肆屠戮朝臣来挑衅朝廷,不过,也有可能是借此来遮掩他们真正想杀害的人。”
刺客皆是训练有素的死士,牙后藏了毒,被捕后当即自杀。刑狱官只能从尸首上寻找端倪,一时半会儿,也查不出结果。
“兴许是南疆人意图报复。”薛明窈猜。
“希望不要有下一波行动才好。”赵盈忧道。
盛大的春猎以血色一夜作结,天子脸上无光,三日后返京的车马再没有来时的气势。
几户遭了死信的府上挂起白幡,刺杀的疑云凝在众人心头久久不散。
薛明窈的心头却还飘着另一团疑惑。
疑惑的名字叫谢濯。
薛明妤的话给了她很大启发。
谢濯喜欢她,听上去不可思议,但仔细想想,也不无可能。
他时常出现在她眼前,总想法子与她同行。
他气愤她纠缠陈良卿,可能是出于嫉妒。
他甚至碰触过好几回她的手......
那晚之后,薛明窈闲着没事就扒开这团疑惑琢磨,越琢磨越觉有趣。
绿枝给她捶着肩,“郡主,我也觉得谢将军对您有意思,我好几次发现,有旁人在的场合里,他会偷看您。还有他说他仰慕陈翰林,可也没见他与陈翰林走得近呀,反而与陈驸马熟一些。”
“有理,甚是有理。”薛明窈缓缓点头,“可有个问题,他为什么对我态度那么恶劣?”
喜欢一个人,不应是甜言蜜语讨人欢心吗?
薛明窈十五六岁未嫁时,天天收皇子们的礼物,参加宴会,向她示好的郎君得有两只手数,她使尽小性子,让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