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泪眼汪汪道:“不敢欺瞒潘公子,这间药馆本是家父经营,自家父意外离世后,我家大伯二伯便对这药馆虎视眈眈,这才安排我四处与人相看,我不甘任其欺辱,便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自立自强,让自己和寡母有一隅容身之所罢了。”
为求言真意切,话语间她还假意从袖中扯出一方手帕,轻拭了几下眼角。
用兵之道,攻心为上。
这位“潘孔雀”和原主祝云早有个相似之处,就是两人现在都处于无枝可依的状态,继续从旁人的桎梏中逃离出来,这多半也是“潘孔雀”总是给风尘女子打赏的原因之一。
三言两语下来,潘泽果然中计。
他虽性情散漫,行事荒唐,但却偏偏天生一副菩萨心肠,平日里就是走在路上看见哪只小猫小狗瑟缩在凄风苦雨里,他都得施舍两把青罗表、红绢里的油纸伞过去,更何况是一位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小娘子。
潘泽犹豫再三,袖子里的拳头握了松,松了握,终究是在一片濡湿的杏目中败下阵来,他为自己的心软长叹了一口气,拨拉两下那串绿檀珠子,只道:“唉,罢了罢了,孤儿寡母着实不易,与人为善与己为善,小爷便帮你一把。”
他搬着椅子换了个边,挨着祝云早坐下,粗略地翻看了一下手札的前两页,顺口问道:“户帖和券契可都变更过了?若后续你想贩酒,则还需想法子办一张酒曲引。”
经此一问,祝云早懵了。
她这才反应过来,她也是第一次穿越,第一次沉浸式体验古代人生活,第一次开食肆做生意,貌似对这些古代的规定还不甚了解。
潘泽一看她的反应,便心知她定然是不曾办过手续了,他挠了挠头,又叹了一口气,想不到这祝小娘子讲起经营食肆来雄心壮志、口若悬河的,却把这最关键的物件给遗漏了。
他方才坐于祝云早的对侧,两人始终隔着一张桌子,以及桌上的菜品,所以并没有认真瞧过 ,眼下两个人坐得相对近了,他这才发现祝云早的袖子上、蔽膝上都打着两三处补丁。
一联想到方才她所言的境遇,潘泽的心不免又软了几分,“无妨,明日我亲自带你去衙门登记,再一并将户帖和券契办了便是,只是这酒曲引却不是一旬两旬便能轻易拿到的。”
祝云早心中大喜,这就是所谓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吗,加上程宽和崔广,自己也算是在云溪县的官府里头有点人脉了。
她连忙叉手施礼道谢:“多谢潘公子相助,我不会酿酒,日后若要售卖酒类,你我再议不迟。至于关乎药馆的诸多凭证大抵尚在我母亲手中,明日我得先回祝家村去取一趟才行。”
潘泽点点头,坦然道:“我成日无事,不是在百福楼吃酒,便是在如意居打叶子牌,若是这两处均找不到我,你随意在街上抓个泼皮问问便是,而县衙则是家父坐堂,所以你何时来都是一样的,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。”
祝云早默默在心中一一记下,并忍不住感叹:这就是官二代的口吻和排面吗,潘孔雀,哦不,潘少爷,真真豪横!真真阔气!
一拍即合后,两人又商讨了一番关于合作开食肆的种种细节,并进行了初步的分工。
一番交谈下来,潘泽见祝云早今日也不是为了相看而来,于是索性将话挑明了:“今日相看原非我本意,不过是胳膊拧不过大腿,迫于崔姨娘的压力才不得不来的,每隔三五日我便被如此安排同人相看一次,着实是身心俱疲。”
祝云早眉眼一弯,扬起了嘴角神秘一笑,像极了往皇帝耳朵里吹风的奸臣:“我早已听闻此事,眼下我有一计可助公子。”
她在潘泽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犹如醍醐灌顶般,潘泽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。
甄嬛传十级研究员、知否资深爱好者祝云早眯起眼,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,她现在自觉自己离卧龙先生就只差一柄白羽扇的距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