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的温柔…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瞧他,或许也是最后一次。若能逃出长安,她便再也不会回来。只可惜,她还未来得及报答他今日出手相助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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垂花门下的花灯依旧亮着,案上残羹还未拾。酒席过半,宾客已三三两两散去。
立在案旁的殿前司首领眉头紧蹙着,在原地不住的踱着步。“公主是不是已去了一个时辰了?”
“回大人,约莫快两个时辰了。”
那首领握着长刀的手一凛,怒声道:“你们都是饭桶吗?!我去换匹马的功夫,你们就让公主一个人离席,陛下是怎么吩咐的?出了事,脑袋都等着落地吧!”
他将案上的杯盏重重砸碎在地,周围还在谈笑的宾客霎时禁了声,纷纷转身看了过来。
“你们还愣着做甚?!还不快去找公主殿下!”“给我把谢府围起来,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。”潮湿的霉味混着土腥气涌入呼吸间,两侧石壁不断渗出水珠,滚落到石砖上,泅湿了绣鞋。
已进来近一个时辰了,幽长的甬道还是不见尽头。梨云气喘吁吁的瘫靠在石墙上,声音虚弱:“冬雪,你弟弟当时年岁小,会不会记错了,这密道真能通向青阳城吗?已经这么久了,还是看不见光亮。”冬雪将她架了起来,没好气道:“殿下都没喊累,你先娇气起来了,即便错了,也没有退路了。在不快些走,待陛下追过来了,我们连水路都上不去,到时你怕是连个全尸都没有。”
听见冬雪提到沈寂,沈知柔不禁打了个寒颤,忍不住向身后望去。狭窄的廊道尽头漆黑无比,她后背渗出冷汗,生怕沈寂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拐角处,化作恶鬼将她生吞活剥。
她闭了闭眼,俯下身轻拍着梨云的后背:“谢公子既带我们进来,便不会有错。应当是快到出口了,且在忍一阵。”铜铃声从殿门外传来,铁靴踏在玉石板上,发出阵阵低响。来人脚步急切,不顾门外太监的阻拦,硬闯了进去。“这位大人,您不能进去!陛下吩咐了不准打扰!奴才还未禀报!”“快滚开!我有要事!在耽搁一会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!”殿门被推开,龙涎香的气息飘散过来。
沈寂坐在案前,正低头看着各地呈上来的赋役,见他闯进来,他抬眼淡淡的扫视着他。
那首领的气焰瞬间熄了下去,跪地低声道:“禀陛下,臣失职,臣该死。公主殿下她…
沈寂握着朱笔的手一顿,开口道:“公主怎么了?贪玩不愿回宫?”“回陛下的话,臣等失职。公主…公主殿下她…不见了。臣带着手下将谢府找遍了,也未能找见公主。大门外一直有人守着,无人见到公主出府,还有那两个宫女也…也不见了。”
殿前司首领叩首在地,不住瑟缩着。
闻言,沈寂手里的折子掉在了地上,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怖,双眼泛起戾气。刚被点燃的火烛被他用手生生按灭,鲜红的蜡液在手心滴落而下。身前的紫檀案被一脚踹翻,他将案旁的玉剑猛地拔了出来,声音怒到发颤:“你还愣着干什么?!今夜朕见不到她人,便将长安殉了。”大
谢府内,羽林军在亭下围成了人墙,众人还未醒酒,便被突至的御驾和羽林军骤然惊到。
贵人们和府内下人一同跪在花厅内,密密麻麻的身影挨肩擦肘,连半分空隙都难寻见。
谢夫人已吓得说不出话,谢远跪挪向沈寂,拱手道:“臣未能迎驾,请陛下恕罪。公主殿下来府内参加小女生辰宴,臣却让殿下走失,臣罪该万死。所有罪责都由臣一个人来担,还请陛下看在今日是小女生辰的份上,不要降罪于她和阿晏。”
谢远袖口内的手颤抖着,谢婉那日欲邀公主来参宴,他是极力反对的。公主和陛下现今何止是兄妹。公主若有了什么闪失,谢府着实担待不起。更何况,曾经他谢家还向公主提过亲,陛下说不定记恨于此。可他到底还是拗不过谢婉…
但他怎也未料到,公主竟能凭空在他府内失踪,可真真是撞了天大的霉运。陛下降罪,他也只能认命。只求能保住谢婉和谢清晏。可好端端的人,怎能凭空就消失。
谢远心下一紧,难不成…
沈寂立在一旁,棱角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。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剑柄,长剑的银光里映出众人惊慌的面容。
他此刻才懒得处置这些蝼蚁,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愿多做停留。他只想快点找到她,他已经片刻都无法再忍受了。一想到她离他而去,他便感到无比窒息,浑身的骨头好似被凌迟般巨痛着景云从门外疾步进来,贴在沈寂的耳侧低声禀着话。沈寂的眼神愈发晦暗,他垂眸看向谢远,沉声道:“密道出口连着哪?”此话一出,谢家的人登时面色惨白。
谢清晏的衣襟被冷汗浸湿,手指紧抠着身后的花沿,浑身僵麻起来。跪在他身侧的谢婉偏头看向他发白的嘴唇,秀眉微蹙了起来…谢夫人强撑起身子,欲开口辩解,可却被谢远拦住了。他知道,沈寂既已问出,便是瞒不过了,若在此关头遮掩,只怕明日谢府的大门就会被血水淹没。
且这密道之事乃陈年旧事,此时坦白,或许还能保住谢家。谢远喉结微动,哑声道:“回陛下的话,出口连着青阳的码头。”他闭上眼,等待着帝王的发落。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