托举,总得让孩子有个班上啊。
阿爸一个常年缠绵病榻的老年人,退休金有,但几百一千的,一分不碰,能攒下多少。
奔着谁的钱来的不言而喻。
都仁听得瞳孔放大:“不是,哥,这钱你真给拿啊?”
朝戈毛巾随意搭着,黑短发上仍湿意淋淋:“本来不想拿的。”
“现在呢?又想拿了?”都仁急道。
“嗯。”
他说完,视线向上抬,顿在那个视线根本不达的某处。
想起刚才窗帘角的微微波动,男人眉间又攒起,声线也绷紧:
“她早点走,咱俩早点清净。”
本来抚掌觉得朝戈这钱给的闹心死了,要是他他坚决不给的都仁,听了这句话,看朝戈仿佛是救世主降临。
恨不得伸胳膊一把把人揽住,泪眼汪汪,双手合十:“哥。”
“你真是我的神。”
朝戈侧头,笑着骂他:“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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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的行程是贝克力火山群。
虞蓝昨晚不知道几点了才入眠,嘴上说着不在意,梦里乱七八糟,恍惚间还在大学,他们都在一起了还有女生偷偷给他塞情书,说什么年少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。她气得要死,真是把她当个屁放了。但她这人又骄傲惯了,直接把情书砸到人家脸上的事她绝不会干,只会挑着连情书边都没碰过的朝戈反复阴阳。
连人家给她夹菜她都要哎呦一句,“年少不能遇见太惊艳的菜~哥哥还是自己吃吧~”
她端个盘子转身就走,男人没法,只能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哄。偏他还嘴笨,哄不出个所以然,越哄她越拿乔,气得一句话不应他。
最后路过楼梯底下,被男人找个机会堵在没人的角落,兜进怀里。
荷尔蒙和男人冷清的味道一齐压下,指腹凑过来,摩挲着抬起她下巴,直视她眼睛:“生气了?”
她很吃他这一套,寡言内敛的人,说不过就直接上手。唇被一口含住,她整个人都软了,什么气不气的,早不知丢哪里去。
迷迷蒙蒙几个小时,偶尔会冷不丁晃过一些现实片段,有不少朝戈和现在女朋友攀胳膊覆肘的场景,看不清脸,但就半个模糊身影,也够把她从回忆里飘蓦然被拽蹭到水泥地面,一颗肉心被粗粝的碎砂磨得钝痛。
她明知道在梦里都要握紧双拳。
终于耳边一阵强震动,直接把她从梦里振醒。是总部标急邮件。
说新一批矿银出质检问题,窟窿大到整个产品部门都在想办法。
点开邮件收件人里,并没有她。
Sophia专门转发给她。
虞蓝懂她的意思,所谓职场的不可替代性,是别人办不到的事情她能办到。
她回了老领导一句thankx
都没来得及多想别的,立刻翻开电脑和供应商battle签订合同的逃生条款和损失弥补。
键盘敲了半天,怕在房间办公影响辛可休息。她提早到了车上。都仁在驾驶位坐着,见她来了还道了声好。
她那时候仓促点头,头都来不及抬,笔记本电脑被她搁在膝头,光标在供应商名单上机械跳动。
直到车窗一滴雾化的水珠,顺着发梢滴进衣领,冷得她一哆嗦,喉咙没忍住咳嗽一声。
"冷气太足?"
低沉的嗓音惊得虞蓝指尖一颤。
蓦然抬头,这才意识到司机换了人——后视镜里分明映着男人的熟悉的下颌线,凌厉、收窄,让人心惊。
他单手扶着方向盘,袖口随意卷到手肘,小臂线条随着转弯动作绷出流畅的弧度。
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水幕,虞蓝一言未发,拉动车门就要下车。
拉动了两下没反应,才发现车门被男人锁紧,深吸一口气,控制着语气平稳:“今天换导游了?都仁呢?”
“都仁今天有别的事,我亲自带队。”
“你们没其他导游了吗?”虞蓝脸色冰冷,语气自然也不好听。
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把自己和前女友关在一个空间里,她不理解也不能接受。
“一会专门要我带队,一会又不用。”男人压着尾音,眸光扫向她,诘问意味明显,“虞蓝,你们到底要怎么样?”
“谁要你带队了?”
男人丢了个手机到她怀里。
屏幕的光晃得虞蓝漂亮的眉头蹙紧。早上开的临时会议,她讲述了事实情况,石头提出可以临时改个方案,用民族银饰替代。他去联系。
看来就是这么联系的。
民宿官号留言上写着,“老板,辛苦今天取消原本行程,带我们去附近的银饰市场。”
虞蓝犹豫:“你们没有别人能带我们去银饰市场?”
“有。”男人眉骨压下阴翳,银质火机随意在手指间转了几圈:“但是今天都不在。”
态度明显不配合。
虞蓝当机立断拉开车门。半只腿跨下车。
“虞蓝。”朝戈冷冷淡淡的声线从前方传来。
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不会以为,我还天天惦记着以前的事吧。”
语调礼貌,疏离,还带着几分嘲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