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问一句她答三句。
确实。严格说来,他确实算不上她什么人,最多占一个刚见面的笔友名头。
但是……
“行,这茬不提。”周叙诚大发慈悲地放过她,眉峰半挑,提起另一茬,“处理问题就处理问题,你为什么一直躲我?”
钟毓灵想到那天的翻云覆雨,耳朵可耻地红了,他很细心地注意到了。
但她比他想得更快调整自己,也更能掩饰自己。
钟毓灵歪头看他,小脸因生病而苍白,看上去小意温柔,但说的话隐隐富有攻击性,典型的回避不了就进攻:“你经常处理这种问题吗?我可能没你这么熟练,需要做点心理建设。”
周叙诚:“……”
污蔑他?
“我只跟你一个人处理过这种问题。”周叙诚纠正,“一个多月,你的心理建设做完了吗?我不找你,你是不是要在心里做一辈子建设?”
钟毓灵:“……”
沉默一阵后。
周叙诚:“以后还回不回我消息?”
钟毓灵不再掰扯:“……回。”
周叙诚不傻,听得出来她的意思,态度也缓和下来:“行。”
钟毓灵不想再提起那晚,但好在周叙诚还算善解人意。
她的吊瓶快打完,他把护士叫过来给她拔针,拿上开好的药:“你住在哪里?我送你回去。”
钟毓灵不太喜欢麻烦别人,婉拒: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。”
他一本正经:“你还没完全好,我怕你危险驾驶。”
他得知道她人在哪儿,不然哪天她又给自己玩消失。
钟毓灵累得很,开车又想吐,也不再推辞。
外面是漆黑一片的夜,十点的晚风褪去八月的燥热,捎来丝丝凉意。
周叙诚送她到楼下,叮嘱她怎么吃药,很有分寸地自己回了家。
钟毓灵回到出租屋,从窗外往下看,只能看见一个黑点慢慢远离她的视线。
她终于能完全放松身心,躺在沙发上,一动不想动,软成一团泥。
隔天是周末。
钟毓灵一整天都窝在家,窝在家就是她最喜欢的娱乐方式,独自呆在属于自己的领地,随便干点什么都好。
但偶尔也需要一些社交。
“你生病了?”丁一莹看见她茶几上的药。
钟毓灵眼睛盯着电脑上的综艺,一手戳着牙签吃香梨,另一只手抬起来,给展示自己手上打完针后的淤青,冷白皮肤上的颜色格外突出,低声道:“对,昨天晚上周叙诚送我去医院了。”
“他送你去的医院?”丁一莹音调提高,惊讶。
她脑袋很轻地点了一下,开始讲来龙去脉。
“你是说他还是你们公司的甲方?”丁一莹音调冲顶,连眉毛跳起来,再次惊讶。
“对。”她微歪头,想了想又纠正:“不过也有可能马上不是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丁一莹小脸皱起。
钟毓灵纠结道:“因为我们总监偷偷送礼了。”
丁一莹疑惑:“就这?送礼不是什么稀罕事吧?”
钟毓灵稍微解释,没说太多。
送礼确实不算是稀罕事,但她在江一薇手底下干了快一年,按她的了解,江一薇送礼,说明这个项目并不是十拿九稳。
而且她觉得,周叙诚也不会喜欢自己手底下的人收礼。
丁一莹问她:“那周叙诚知道这件事吗?”
钟毓灵摇头:“我不清楚。”
丁一莹:“你要不要告诉他?”
“不用吧,我不好插手他的事。”钟毓灵轻声道,她想得很清楚,她在工作上不太想和他有除工作以外的牵扯,他明显也配合她的想法。
如果她先开口提醒,那不是打破心照不宣的规则了吗?
江一薇也很提拔她,她实在没必要。
而且她觉得,周叙诚未必会不知道这件事?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闯大祸就行。
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当做不知道。
如果他们没有发生意外,她可能会犹豫要不要提醒他,发生意外以后,她反而完全不会提起。
丁一莹知道她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,试探说道:“你不告诉他,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有隔阂,怀疑他居心不良?”
丁一莹真的很明白她。
钟毓灵摇头:“之前有想过。”
他有自己的考量,担心她怀孕,徒生麻烦。
她也有自己的怀疑。
他们两个奔现的地方是在上海,她才来没多久,上海是周叙诚的主场,位子是他订的,餐是他点的。
发生这种事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就是想打炮。
她纠结大半晚,天知道她有多混乱,多少次都想直接开门见山:【你是不是就是想睡我?】
可她又抱着双腿犹犹豫豫,担心他觉得自己心理阴暗,莫名其妙,自恋过头,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下凡,认识快五年了竟然还怀疑他?
毕竟她大多数时候都温柔可人,善解人意,很容易毁形象。
但她确实是的容易多想的人。
他们认识五年,不是五个月,他要想睡她,做戏也不用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