臂的距离,昏黄的屋子,谢莞多少有点不自在。
两人谁都没开口,谢莞低着头,索性拾起筷子扒饭。
劳动一下午,谢莞早饿了,第一口米饭下肚,便再顾不得其他,专心致志地挥筷进食。
吃饱后,其余情绪悉数消散,只有饱腹后的愉悦涤荡,谢莞挑拣着黄瓜嚼。
对面的青年也没停筷,一锅饭,谢莞只吃了一碗,剩下的最后一勺正被他刮到碗里。
一块肉,一大口饭。
杨招远吃得很专注。
虽然他表情不显,但谢莞知道今儿这红烧肉异常合他胃口。
因为小时候有挨饿的经历,谢莞很爱吃,也喜欢做饭,毕业前没条件,可自从她工作独居后便从网上扒视频和帖子学习,厨艺没法跟星级大厨比,但常见的家常菜基本不在话下,偶尔假期请朋友们来家聚会,她的手艺受到一致好评。
谢莞觉得今晚的红烧肉超水平发挥。
瘦肉弹牙有嚼劲,肥肉软烂鲜嫩,可能是柴锅炖煮的缘故,香醇里融入一丝奇妙的锅气,滋味愈发浓郁。
清爽的黄瓜香气完全盖不住。
“咔哒。”
“咔哒。”
两人先后搁筷。
谢莞先一步。
杨招远抬目,视线循着她的眼睛扫了遍见底的碗碟,微妙地掀了掀眉梢。
谢莞轻咳一声,说:“那个……我听说最后撂筷子的人洗碗。”
杨招远食指闲闲地摩挲碗沿,似笑非笑回道:“哦?”
“那个……我还听说,那个做饭不洗碗。”谢莞掩下眸,再次开口小声补充。
就算感激杨招远,但一码归一码,他们现在算是合作室友关系,她不是免费保姆,没必要当处处伺候的老妈子。倘使她自我矮化,定然得不到他的正视,更别提叫他重视她的意见。
越早确立两人间的相处模式越好,不然时日一久,思维、模式固化,届时再改,事倍功半。这也她是今天一再捋虎须的原因。
早上已经有了个不错的开始,刚刚谢莞忍不住再进一步。
青年嗤笑一声,直接站起身,没什么表情地收起碗筷锅碟转出堂屋。
谢莞有点讶异地眨眨眼睛,抬起头,目光追上去。
青年没回头看她,留给她个淡淡的背影,和一声淡淡的“好”。
不一会儿,耳朵捕捉到哗啦啦的洗碗声。
七点已过,墨染天幕。
谢莞在椅子上瘫坐了片晌儿,起身去房间翻找出干净的换衣物,抱到洗澡间。
而后,她又提去暖瓶。
关门时,杨招远提着水壶抬眸看来,谢莞佯装未觉,快速阖上门扇,把那双深邃的眉目挡在外。
插上门栓。
舒舒服服一通冲洗,疲惫随黏腻被扫去大半,谢莞穿着齐整,包着头发进屋。
刚进门,青年高挺的背影就铺满眼帘。原本挂在墙上的遗像,此刻被他托着用毛巾一下下擦拭。
黑白照片上的老人是杨奶奶,杨招远由奶奶一手抚养长大,祖孙俩相依为命多年,感情极深厚。在“谢莞”不长的记忆里,杨招远只要在家,每天都会擦拭遗像,不让它沾染尘灰。
事实上,“谢莞”对老人家也非常感激,她之所以能获得杨招远援助,归根究底就在于杨奶奶。
灾荒战乱年间,杨奶奶跟“谢莞”的奶奶家乡相邻,一同逃难至此,后来各自嫁人,也始终频繁来往,但好景不长,谢奶奶逃难期间伤了根底,生完小儿子不久便撒手人寰。这以后,两家渐渐断了交情,直到杨奶奶脑血栓住院。
杨奶奶住院耗空数年积蓄,儿子不孝,儿媳闹腾,俩人不愿承担医药费,杨招远到处筹钱,借到谢爷爷时,谢爷爷二话没说掏了钱,自此,杨招远逢年过节必会带礼上门问候谢爷爷。
谢爷爷缠绵床榻时,他来探望之际,应承日后照看“谢莞”。
便是基于这些,“谢莞”当日才找上杨招远。
面前身影一动不动。
他站在空阔的屋中央,昏黄灯光暖不化他锋利的下颌线,也揉不散拢在他眉宇的淡漠。
谢莞本欲悄步钻进自己房间,不料开门的“吱呀”声过于大,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明显。
她下意识回首抬眼。
不过,青年神色没有变化,姿态纹丝未变。
轻手轻脚关好门,谢莞背靠着门,长吁口气。
贴耳倾听半晌儿,外头终于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。
提着的心慢慢落地,谢莞解开包头毛巾,仔细又擦了一遍头发,将毛巾展开搭在椅背上。
突地,大门被“咣咣”拍得震天响。
“远哥,远哥,你在吗?”焦急的哭嗓随之传来。
谢莞心里咯噔一下,跳床蹿上拖鞋,疾步往外走。
刚踏进院子,人就卡住了。
朦胧的光线里,赤着上身的青年出现在洗澡间门口。宽阔紧实的肩背、漂亮分明的腹肌一览无余,健康的蜜色肌肤上水珠滚动,蜿蜒出一道闪烁的银线,最终没入黑裤裤沿……
年轻人独有的蓬勃热度和张力扑面而来。
这一刻,仿佛所有声音都褪去,谢莞脑子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