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一个人,都是这么过来的?”云吉先开了口。
语气里听不出质疑,天微微一松:“嗯,自己一个人,过得粗糙了些。”
“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?”云吉看了看屋里,“如儿虽小,也是个姑娘,不能住在这种地方。”
天连忙道:“我有钱!”
母女俩显然不信。
他赶紧拍胸脯:“明天就去镇上取钱盖房!保准让你们娘俩住得舒舒服服!”
云吉沉默了片刻。
霍如认错人,她能理解。小孩发烧昏迷,又伤心过度,糊涂了也不奇怪。
可这个“霍祥”是怎么回事?
天见她不说话,试探地用户贴上的姓氏唤了声:“云娘?”
云吉还未回应,在埋头吃饭的霍如,立刻抬头,有些不满道:“我娘叫云吉,你这个丈夫当得也太不走心了吧?”
天:“……”
这话让云吉猛然想起云娘说过,她和霍祥是盲婚哑嫁,婚后没多久就走散,户贴上写着“九年前失联”。
所以他们相处时间应当不长。
想到此,她竟莫名松了口气,也不再试探。
天却开始紧张起来。
露馅了?也是,哪有夫妻连名字都不记得的。
一锅兔丁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被霍如一人解决。
碗底朝天,霍如满意地拍拍桌子,打了个响亮的饱嗝:“我想通了,你这个爹啊,不靠谱!”
天看着那小孩油光锃亮的嘴角,再看她一脸小大人的神情,忽然有些头大。
“还说什么明日呢,那今晚怎么办?我与娘怎么睡?”霍如皱着眉头又看了看四周。
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,还不会过日子,这爹,可以换一个。霍如在心里算着,却不知道系统快疯了。
“宿主啊!你清醒一点啊!!”
“你这是在火坑边上跳芭蕾!那可是天字号杀手,出刀必死的那种!战绩千次只失手一次!”
“你不攻略大魔头就算了,天天往其他反派怀里蹦是几个意思?!”
“你还骂他?!你没看到他刚刚差点动手了吗!!”
“宿主!宿主你要干什么?!别激怒他啊——”
只见霍如不知从哪翻出一把刀,朝天走了过去。
天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弯刀,眼神瞬间凌厉。
下一刻,霍如却把刀递给他,神色认真道:“爹,你还是先把胡子刮了吧。”
她打量了他一眼,又看了看一旁的云吉:
“你跟我娘站一起,像美女和野兽。”
天:“……”
云吉:“……”
“娘,咱们收拾个地方凑合睡一下吧?”霍如笑着蹦到云吉身边。
“好。”云吉笑着,轻轻应了一声。
天愣住了。那一笑,柔得像月光洒在屋檐边。
他忽然明白了——这家夫妻没啥感情,全靠女儿粘着。
那好办了。
讨好女儿,不就等于讨好老婆?
想到这儿,他霍地站起来就往外走。
“你去哪儿?”云吉警觉地问。
天挥了挥手:“听女儿的,刮胡子去。”
*
天走到门口,外头夜风一吹,寒得他一个激灵,回头看了眼屋内。
油灯晃着光,云吉正弯着腰铺床,霍如蹲在一旁拣稻草,嘴里还念念叨叨:“这床这么硬,得多铺点草,要不娘睡得肯定腰疼。”
院子里没有镜子,天蹲在水缸前,拿着霍如给的刀,照着水面一顿猛刮。
破刀不快,胡子又硬,他刮得直皱眉,嘴角还不小心被割破了。
等他回屋,云吉她们刚铺好床,抬头一看,顿住了。
尤其是霍如,她眨了好几下眼,呆呆地看着他,嘴里还咬着刚捡的榛子没来得及咽下去。
“你谁啊?”霍如眼睛瞪得圆圆的,随手拿锅铲当武器,“不能因为你长得好看,就随便闯进别人家啊?”
男人一身粗布衣,肩宽腰窄,站在风口,连破烂衣襟都被吹出三分英气。五官本就深刻,只是之前埋在胡子和风尘里,像是山石没打磨,如今一刮,轮廓利落,鼻梁高挺,眼神冷淡,眉峰斜飞,像极了谁家画里走出来的冷面天将。
尤其那点唇边血痕,竟莫名给他添了几分不近人情的艳色。
天嘴角一抽:“我啊。”
霍如眯着眼:“爹?”
“……不是还有你亲手递的刀嘛。”天语气中带点委屈。
霍如点点头,又上下打量一番:“嗯,刮了胡子,好歹像个没被官府通缉的。”
云吉闻言轻笑出声,抬眼一看。
确实,有个爹样了。
天见她笑了,也跟着痴痴得傻笑。
别人的老婆,真香!
霍如还想说点什么,哈欠却先打了出来。
云吉见状,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道:“先睡觉。”
霍如被她拉进被窝里,却不甘心,探出头,看着天:“爹呢?去哪睡?”
长成这样,确实跟娘是一对璧人啊。
天愣了一下,随即拍了拍自己那张晃晃悠悠的木桌子:“我今晚守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