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第23章
顾大娘子来了范家，留宿几日。
当夜叫了二房众人，一齐吃了顿饭，顾大娘子高兴，给里里外外忙活的下人们都赏了钱，因此里外都还和气。
席上，顾大娘子和溪姐儿只顾着与范云禾夹菜说话的，亲昵无常，倒叫其他女眷们不自在了。
她们何曾瞧过范云禾招人待见的时候。
顾大娘子还在那面说着：“云姐儿，你屋里头还缺些什么的都尽与我说了，瞧你那院子，住的跟什么似的，一点儿也不像话。”她说这话可未曾顾忌着妹妹和妹夫的脸色，只听女儿粗略说过这外甥女在家中过的并不算好，因此有心想要借此来下了范家二房的脸面。顾大娘子几日的时间,便将范云禾的屋里添了几十样的物件，例如椅搭、桌围、桌套、床裙，又是鼎焚百合之香，瓶插长春之蕊的，各色帘拢帐幔,晏家丫鬟直进直出，直要将梧桐苑打扮的和皇宫一般。顾氏听着姐姐故意这么说,脸色不大好看，范二郎也窘迫的紧，却不敢对着顾氏撒气,只能尴尬陪着笑。
这大姨嫁的是京官，他范二郎得罪不起，若开口驳了回去，依顾大娘子爱作怪的性子，保不准要去晏大人那告他几句。范云禾瞧着父亲母亲的脸色，心中并未多爽快，反倒惶恐。她讨好般道：“姨母，真的不用再添置了，我本就是那不喜奢侈的，母亲从前也许多次要给我屋里添东西，可我都嫌东西太多，瞧着花眼的给拒了。”顾大娘子闻言，轻轻挑眉斜眼看了一眼妹妹，嗤笑道：“这便是妹妹的不是了，这姑娘家的，哪有不爱漂亮玩意的，你只管给了她，莫要问才是。”顾氏原还有些好脸色的，听了这话，停了筷子，皮笑肉不笑道：“长姐若是觉得孩子好养，不如将云丫头送到你们晏家去。”范二郎当即便瞪了一眼顾氏，板脸道：“说什么糊涂话，云丫头是咱们范家的女儿，好端端去别人家，像个什么样。”顾氏才不怵他，冷笑着白了范二郎一眼。
其余几个姑娘瞧这情状，都是不敢说话。
范砚禾暗恨恨瞪了一眼范云禾，心道若不是她好端端的替表姐去治脸，爹娘何苦还要去看姨母的脸色？
见场面冷淡下来，四姑娘提了茶盏，状作圆场道：“还要在这敬过三姐姐，多亏了三姐姐，表姐的脸才能大好。”她一扯了话头，顾大娘子才收起作弄之心，点了点首：“是，咱们溪姐儿是因着这张脸吃了不少的苦，要不是你们家云丫头，怕是溪姐儿将来还要受些委屈。”
顾大娘子兴道：“溪姐儿，快给你三妹妹敬一杯。”溪姐儿起身要谢过范云禾，一个礼，一个让，范云禾面上羞怯，耳根都闹红了。
待二人坐定，范晚禾这才状作无意道：“三姐姐平日不爱出来与我们走动的，没成想自个儿私下里偷学了如此多的能耐，姐姐若是通晓这些驻颜之术的，何不教教咱们姊妹几个。”
范砚禾眼溜一转，仿佛被提点到了要处，暗想：三妹妹怎就突然会替人瞧脸看病了？她向来心拙口笨的，此回成事，甚是蹊跷。便道：“是啊，云姐儿是何时学会这些东西的？怎的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知晓？”
范砚禾脸上似笑非笑，瞧的范云禾掌间渥出一手的冷汗，慌的往后瞧了几眼，可惜素心是个下人，不好叫进来这席上的，此时也不能帮她巧言遮掩过去。顾大娘子和溪姐儿也有些好奇，她们并不了解范云禾在家中的生活，也不知她平日都学些什么，为何无数郎中都瞧不明白的面疾，竞叫她一个十几岁的闺阁姑娘给看好了。
一时间，所有人都盯着她。
范云禾嗓子干涩，想要拿起手边茶盏饮口水，里头却早已喝光了。眼瞧自己停滞不语的时间有些太长，气氛逐渐怪异，范云禾心脏狂跳，猛然想起有个能够搪塞过去的人物。
“是、是方嬷嬷教我的。”
方嬷嬷这名字一出口，顾氏唇角倏得一僵，手指轻轻一颤，飞快掀了眼皮看向她。
范家姑娘们对视一眼，脑中都没有搜寻到关于有叫方嬷嬷这名号的。溪姐儿问道：“方嬷嬷是何人？我只知常伺候你的，是个小丫鬟。”范云禾朝她笑笑：“方嬷嬷是我小娘的干娘，自我生下来便照看着我，只是前些年身子不大好，便放她归乡了。”
原是这夏小娘在给顾氏做陪嫁时，曾在范府认了个干娘，便是这方嬷嬷了。方嬷嬷是范家的家生子，是范老太太怕新媳妇进门理不清府中事务，这才这来帮着打点的，只是顾氏生性骄矜，眼里不许人指点摆弄自己的，便对这方嬷婚很是冷淡，什么事也不叫她干。
日子久了，这方嬷嬷怕自个儿老死在二院，身边又没个权没个钱的，便拼了命的认干女儿，许多小丫鬟都是受了她的好便不认人了，唯有夏小娘是个实心眼的，当真认了方嬷嬷当娘。
夏小娘被范二郎酒醉要了身子之后，旁人怕得罪顾氏，都不敢去她院里伺候，只有方嬷嬷请了命，去夏小娘屋里伺候她怀孕生产，后来夏小娘难产，方婚嬷又跟着继续伺候三姑娘。
直至范云禾长到六七岁，正是记事的年纪，方嬷嬷被顾氏放恩，销了奴籍，回乡颐养天年了。
范云禾镇静道：“方嬷嬷过去脸上也爱长这些，是她自个儿研究出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