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,炸出一片明亮的火星。
明滢去正院拿了温好的岁酒,见正院坐了满满一堂人,众人相互道贺,其乐融融,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。
越往兰清濯院走便越僻静,喧闹的烟花与这处院落格格不入。
她捂着耳朵进来,斟了两杯屠苏酒,主仆二人如常相对而坐。
她才饮了半杯,身上便热了起来,醉得七荤八素,差点栽倒在火炉上。
恍惚间,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裴霄雲对她的酒量心知肚明,立马去夺她的杯子,见她还不肯罢休,闹着要伸手去勾,一掌朝她的手腕拍下去,“喝醉了,是你伺候我,还是我伺候你?”
“好疼,你为什么打我?”明滢醉得厉害,话音也是一副孩子气,顺势趴在他怀中哭,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。
她虽然醉了,可一闻到他身上的气息,便知道是他。是以强压下很多想说的话,生怕自己说出什么,被他给听到了。
于是不说话,就只是抽噎。
裴霄雲的胸膛随着她的起伏而震动,望着她泪水涟涟的眼,有几分不知所措。
从前她也喝醉过,喝醉后都是跟他讲一些她小时候的事。
譬如吃鱼时被鱼刺扎到了、采蘑菇时掉到了陷阱里、偷她爹的刻刀玩,割破了手,讲得语无伦次,他都听得厌烦。
这次竟什么也没跟他说,只哭得这样伤心。
也不知是不是醉傻了,还妄想扯他的衣襟去擦涕泪。
他果断拍落她的手,虽是质问,怒意却不明显:“跟着我,难不成还让你受委屈了?好端端哭成这样?”
明滢听清了他的话,断断续续吐出两个字:“疼……疼……”
是那夜没说完的话。
他强行刺穿她的耳垂时很疼,在她身上刺那两个字也很疼。
裴霄雲一瞬间微愣,随后强行转过她的头,迫使她看着自己:“谁让你不听话,非要跟那个林霰纠缠,还敢背着我收他的东西,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在扶光楼说了什么。”
明滢不回答他。
她觉得他很没道理,凭什么他能和别的女子纠缠,而她只是跟旁人说两句话,就要被他这样对待。
可她哪里敢说,想趴回去继续哭,却被他拎起来。
“你还敢不敢了?”
明滢快速道:“不敢、不敢,服侍公子是我的福气,奴婢愿意当牛做马,报答您的大恩大德。”
裴霄雲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,她这话听着像真心,却又说得那么别扭。
他将她从身上扒下来,放到榻上,对着她快速开合的檀口吻了下去,是甘冽清甜的味道,还带着一丝酒香,他探到她的舌头,狠狠咬了她一口。
明滢仰着颈痛呼,却被他按后颈,口鼻闷在枕间。
他总是喜欢这个姿势。
她看不到他,只能随他的动作,或是娇.吟,或是低泣。
而他却能将她的样子一览无余,居高临下地控制她的反应。
她庆幸的是,他比那夜轻柔了许多。
渐渐的,她的酒劲消了,抓着他的胸口沉浮。
……
云雨终了,明滢还没睡,抱着他的胳膊忘了松开,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烟花声,久违的暖意灌入四肢百骸。
她静静眨着眼,仿佛回到了与他在扬州过年时的感觉,也是这样静,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裴霄雲心里熨帖,便用指尖去感受她睫毛的颤动,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话,“等以后,我们生一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儿。”
明滢沉静的眸光闪了闪,像倒映着烟花的亮光。
他是说希望和她有一个孩子吗?
自从服侍他以来,她一直在喝避子汤,到今年,已经喝了三年了,一次都没落下过。
她有时也会以为,是他觉得她不配给他诞育子嗣,所以才一碗一碗地让她喝。
关于孩子,他们心照不宣,从未提过。
今夜,他竟主动提起。
她声音都有些发抖:“公子会喜欢吗?”
“那当然。”裴霄雲啄了啄她的唇。
还欲深入,门外传来空青急促的声音。
“大爷,不好了!”
裴霄雲撑起半边身,眉眼隐隐不悦,朝外喊道:“有什么事?”
空青缩了缩脖子。
大过年的,他也不想传这种晦气的话,又实在不敢耽搁,如实禀报:“翊王府的老太君过世了,县主悲伤过度,犯了哮喘,说要您过去看望。”
裴霄雲听罢,神色微动。
明滢自然也听到了,却装作没听到。
她并未松开与他十指相扣的手,可她攥得越紧,也难以抵挡他主动抽离的力度。
今夜是除夕啊,他都会陪她的。
她感到掌心一凉,心中的那股踏实烟消云散,紧接着,他掀被起身,带进来一丝冷风。
她微微叹了一声气,欲起身替他更衣。
“你睡吧,我自己来。”
裴霄雲下了榻,自行披了一件玄色氅衣,将要离开时,望了眼她白皙温婉的脸,留下一句:“我有些急事,你好好休息,明早起来,我给你包个大红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