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翻转,几缕丝线便挑出一个云雀结,尾端挂上一只雪白色玲珑暖玉,这样的梅花络子别在衣带上最是好看。
这只络子花样时新,却不繁复张扬,她想等裴霄雲回来拿给他瞧瞧,盼着他会喜欢。
门前光影骤明,是他回来了。
她并未注意他眼底的阴戾,殷勤上前迎他,率先迎来的却是冰冷的两个字。
“跪下。”
她心头一阵窒息,方才的殷切期盼被恐惧代替,逐渐屈膝跪下。
跪在地上不敢抬头,只能看见他宽大的衣摆荡开一片阴影。
他要罚她,她连缘由都不敢问。
裴霄雲并未管她,转头先去处理了一会儿公务。
他的不言明、不发落,就好比悬了一把刀在明滢头顶,她只要稍微一动,刀便要掉下来。
她将手指绞得发白,下唇咬得靡红。
他很久都没生气了,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,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。
是嫌她没有去外头廊下等他?还是屋里的炭烧的不够暖?
正千头万绪不得其解,她看到他朝她走来了。
裴霄雲合上书卷,去桌前拿起那只方盒,打开后依然是那对耳坠,他那日想送给她,却因她的耳洞太小戴不上。
想起白日她与林霰一唱一和的场景,一团火便在他腹中烧灼,把唯一的柔情烧得一干二净。
没有什么不合适的。
只有她想不想戴,愿不愿戴。
他拿出那对耳坠,拖来圈椅在她面前坐下。
未说一个字,指尖摸上她柔软的耳垂,将耳坠上的银钩刺入,在她耳垂上生生刺出一个口子,发了狠般想在她身上凿入他的印记。
“好疼……公子……”
巨大的恐惧如洪水猛兽,咆哮着吞噬她。
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她?
她猜不出原因,也不敢拼命反抗,只能张口疾呼,双手死死抓着他锋利冰凉的衣摆,期盼他的怜惜。
左耳耳垂被刺破,血滴在耳坠的珍珠上,将粉白的珍珠染得殷红。
“别喊。”裴霄雲甩开她的手,将另一只耳坠刺入右耳,发着痴,发着怒。
“你看,你戴上多好看。”他身躯骤然前倾,攫住她痛苦的神情,“与他送你的画比起来,你更喜欢哪个?”
明滢如遭一道惊雷劈下,四肢百骸泛凉。
是她太天真了,竟还妄想能瞒过他。
他总能窥伺到她的一举一动,她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,就好比养在笼子里的鸟,看一眼外面,主人就会把它的翅膀都剪断。
“说话。”
他的话语生冷,像能将她的骨头都拆了,一点一点吞入腹中。
明滢如要溺死在他的阴影中,辩解的话语也显得苍白无力:“奴婢与林先生没有什么,只是见过两面,萍水相逢。”
裴霄雲半晌不语,朝她伸手。
明滢往前挪动,将脸贴在他手掌,像一只讨宠的猫狗。
“他赠画给你,礼尚往来,你打算送什么给他呢,不如我将你赠给他可好?”裴霄雲的掌心沾满湿濡,是她的泪,他用指腹替她擦拭。
他静静等着她的回答,若她回答好,他会毫不犹豫掐断她的脖子。
温热顺着耳坠落在脖子上,每落一滴,明滢便瑟缩一分。
将她赠给旁人吗?
这一瞬,比惊愕更甚的是透骨的寒凉。
她虽畏惧他的强势,可也会沉溺他的温情,哪怕只是一瞬。
她跟着他快四年,最艰难的那年,处处受人掣肘,身边危机四伏。
刺客入府,她为他挡箭,那只箭在她脖颈擦出了一道血痕,那是她第一次离死那么近。
寒冬腊月,她替他传密信,怕被人抓到,躲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一天一夜。
她陪着他从籍籍无名到风光耀眼,可他对她从头到尾都是看待一件玩物,意趣消磨殆尽,也就该处置她了。
可她从始至终,所求的不过是想他像对待一个人一样对她。
裴霄雲神色无波:“愿不愿?”
明滢摇头。
扪心自问,也唯有摇头。
裴霄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,揽过那截雪白的颈,对着那道刚结痂的牙印,再次咬下去。
帐中暖意浮沉,明滢被他的力道生生劈裂。
风浪掀天,她如一叶扁舟在旋涡沉浮,再被巨浪掀翻,哭声破碎,她张口像死鱼一般喘.息,又被他的唇狠狠堵回去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比上一次愈发狠厉,愈发癫狂。
她的发被他攥在手掌,倾泻的青丝被他一一收拢。
濒临昏死时,他松开束缚,她以为他高抬贵手放过了她,胸前却袭来一阵刺痛。
他一笔一划,在她身上亲手刺下他的表字,蛮横地霸占她的一切。
“凌远”二字刺在白皙的肌肤上,被血红填满轮廓,美得耀眼。
“公子,疼……不要这样对我……”
明滢一直在哭,眼泪都快哭干时,他终于停了动作。
她哽咽地躺在他怀中,面色苍白,发丝凌乱,唯有一双眼纯澈晶亮。
“去把画拿来。”裴霄雲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