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怎会这般好心。
心底忽而生出强烈的憎恨,填满整个胸膛,硬是生出想拖着一切下地狱的恨意。
毕竟,这位税吏老爷可是要扮那太监。
他唇角微勾起,眼神重新变得朦胧,拖着长长的调。
未被拽住的手甩出一团水袖,轻飘飘地从税吏脸上拂过。
他的唱腔婉转,唱出的音有轻有重,音调直像条抓不住的蛇一般滑:“任凭这园中花开得再盛——”
唱词刚出,砰的一声,苏贵扑在台边,死死攥着木栏,脸色煞白。
“便是开到荼蘼……”
苏子衿将班主的惊恐纳入眼底,唇角勾着嘲意:“终究是,生不了根呐——!”
唱词全了,苏贵浑身发软,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上。
完了……
但凡听过戏的都知道,那根本就不是戏里的词。
这小畜生竟敢借唱戏辱骂官员……
他完了,戏班完了,全完了!
正当苏贵万念俱灰之时,笑声响起。
税吏一把拽过苏子衿的水袖,放在鼻下用力嗅闻:“好!唱得好啊!”
他拽着人往怀里拉:“就是这个味儿!”
苏子衿被税吏抱个满怀。
“老爷……”他用力推拒着税吏,上半身后仰,躲避着那近在眉睫的脸,“您别这样。”
瘫软在地上的苏贵劫后余生,忙连声道:“那小的们便不打扰老爷了。”
台上,苏子衿耳边只剩渐渐远去的脚步声,本就成粉末的希望再次被扬去,连渣都不剩。
他的抗拒没有丝毫用处,反而引发得税吏越发兴奋。
系带被粗暴地抽去,原本整齐的戏袍不受控地散开,凉意丝丝缕缕钻入。
他早该知道的,饶是拼尽全力,也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……
恍惚之间,苏子衿仿佛闻到自己初登台时,看客赠桂花糕的香气。
甜软的,是和眼前酒臭截然不同的味道。
耳边不断传来税吏的狞笑声,与衣帛碎裂的声音叠加在一起。
他还剩……几层衣?
视线模糊着,只剩戏台顶处那团鲜红绸花,刺得人心尖发疼。
无边的绝望中,他第一次生出求佛的心。
倘若世间有神佛……
能不能……救救他。
谁都行,救救他……
税吏拽拉着苏子衿最后一层里衣,笑得越发猥琐。
“放心,会很舒服的。”
“保管你尝过一次,便欲罢不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