息与呛咳中,起初反抗得有多激烈,后面就有多无力。
直至再无挣扎的气力,任人宰割。
前院噤如寒蝉,后院只余留单调的水声。
日头落下时,连风声都明显几分。
戏班主叼着烟斗,佯装心疼:“哎哟,瞧瞧,这是何苦呢?”
他走到苏子衿边上:“梨园的伶人本就下九流。”
戏班主啧啧摇头:“你说朝廷为啥禁娼不禁优?”
“若是没有名气的角儿,那下场……”
“惨呐!”
苏子衿浑身湿透,面上的油彩早就被水冲涮干净,露出一张清隽又柔美的脸,双眼却空洞得有些失焦,对外界的刺激都失去了反应。
戏班主见这招对他没用,话音一转:“我知你心气儿高,跟那些个儿庸脂俗粉不一样。”
“你心里头是不是一直想着……做个清清白白的自由人?”
话音落下,他看见苏子衿有些涣散的瞳孔细微地收缩了一下。
有戏!
戏班主越发柔和:“这样,只要你应下明晚税吏老爷的堂会,帮戏班渡过了这道坎儿……”
他声音带着蛊惑的低沉:“我便让你清清白白离开这戏班。”
恍惚间,班主的话如一叶轻舟落在死湖般的水面,在苏子衿心中激起涟漪。
班主肯放他走?
明知可能是陷阱,但即便是再细弱不过的微光,他也想抓住。
“好……”
他喉间溢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应答。
而后,所有的感知都彻底陷入黑暗中。
戏班主满意地看着昏过去的苏子衿,两撇胡子伴着吐出的烟雾一翘一翘。
“啧。”
他不屑地嗤声,手指夹着烟斗晃着:“想清白离开?”
他转身离开,细不可闻的声音被风吹散。
“有一次便有第二次,熟了便放开了,那点矜持便丢了。”
“往后的钱自然是源源不断入我苏贵的荷包里,美得很呐。”
*
翌日傍晚,城门司税吏私宅。
院中,税吏握着酒杯一饮而尽,回味一般地咂巴两下嘴。
“可惜还缺点滋味。”
他将酒杯重重落桌,瞪向那搭好的戏台:“那戏子怎得还未到?!”
话音落下,敲小锣的声音密集响起。
伴着鼓点,丑角手持天官赐福与加官进禄的条幅进场,热闹非凡。
税吏称心了,徐缓靠回座椅上,手指随节奏轻点在桌面上。
吉祥戏唱罢,酒意也开始上头。
月琴拉响,悠扬旋律轻快响起,一道身影从上场门亮相。
苏子衿戴凤冠披蟒袍,捻着折扇,眉眼间清亮带着些慵懒。
抬手起势间,媚态尽显。
税吏眼神亮起,持着酒杯摇摇晃晃站起身,直奔戏台前。
“好,好啊!”
他灌下一口酒,满身酒气,还未等初句戏词唱出便生生打断。
“这前戏太长,跳过,跳过!”
税吏醉醺醺地爬上台,凑到苏子衿身边,扬起酒杯:“酒可都是现成的。”
苏子衿不着痕迹后退一步,将折扇抵于胸前,眉间轻蹙。
“老爷,这不合规矩,这唱戏惯来都是假物件……”
“规矩?本官这从来没有规矩一说!”税吏将酒杯强硬塞到他手中,还极为不老实地摸了一把。
“照我说的办!”
苏子衿捏着杯。
手背被摸过的地方传来黏腻的恶心,争着往喉咙冲。
他强行压下即将溢出的干呕声,生生挤个笑,重新起势。
再忍忍……
班主说了,只唱这一折。
唱完他便自由了。
听闻京城有几家戏班子,是正经给皇家唱戏的。
他不敢奢望能给皇家唱戏,但若能寻得一处庇佑之处安身,便是极好的。
这般想着,苏子衿抬手将那酒杯抵在唇边,翻袖间仰头硬是将酒倒入口中。
辛辣的酒液霸道地充斥口腔,呛得眼泪都要冒出来。
他轻咳一声,眯起眼做出醉态,水袖轻扬。
那点了朱红的唇微启,稳着四平调开腔:“自古道酒不醉人人自醉,色不迷人——”
税吏再次打断:“听闻那杨妃醉后极为妖娆妩媚,她勾谁去了?”
他上前一步,径直抓住苏子衿的手揉捏着:“罢了,管她勾了谁。”
“你且将我当作他,扮与我看!”
苏子衿想将手抽回,可那力道大得吓人,竟是丝毫都挣不脱。
近在咫尺的酒臭味通过税吏的话语直扑面上。
他竟像是被当做玩意儿似的……
这般下作!
苏子衿浑身都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,只得不断深吸着气,才不让情绪泄露在面上半分。
“快点!”
税吏不满他的沉默,手下用了几分力。
疼痛霎时从手骨传来,苏子衿倒吸一口凉气,余光瞥见台下班主意味深长的笑,原本还抱有希望的那颗心沉甸甸地落下,摔得粉碎。
原来如此。
他就说,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