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错觉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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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季回家后,辗转难眠,半梦半醒间,总算想起他在何处见过廉霁寒。
那日他从私塾赶回家,明月高悬,前方依稀听见惨叫声,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。
他警觉地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,偷偷看去,前方果真打得难舍难断。
而他在怀夕家看见的那个男人也在队列里。此人并没有参加这场战斗,站在一旁观看,神情冷静淡漠,周季推测他是这群人的首领。
这时对方阵营有一人杀出重围,一刀朝他刺来。
廉霁寒此时才抽出腰间的刀。
鲜血溅到他精致白皙的侧脸上,那始终淡漠的眼睛终于有了起伏,他厌恶,拿出一方手帕擦干净,又轻描淡写地扔到地上。
这场乱斗持续近一个时辰,等廉霁寒驭马离去,周季已然浑身是汗。
死亡在这乱世中屡见不鲜,但他仍旧对那个男人产生了恐惧,恐惧他漠视生命、漠视杀戮的姿态。
周季在梦中惊醒过来。
他满头大汗,再也睡不着了,天还没亮就跑去了怀夕家。
怀夕恰好推开家门,此时朝露凄寒,鸡鸣狗叫,少女惊讶地看着他,“周季哥。”
周季气喘吁吁,手掌撑着膝盖,说道:“怀、怀夕,你听我说。”
这时昏暗屋舍里走来一道高大的身影,立在怀夕身后,大概因为少女的视线不在他的脸上,此刻廉霁寒的伪装并不完美,黝黑的眼珠流露出对周季的厌恶。
周季立刻想起那日鲜血溅在他脸上,他也是这副表情,心里不自觉涌起恐惧。
可是他又想拯救深陷泥潭的少女,便强压下乱撞的心跳,笑着问:“怀夕妹妹,我姐怀着身孕,馋你做的酸梅汤,能不能让我端一碗回去。”
似乎是看出来他借口留在这里,廉霁寒脸色变得阴沉,而怀夕绝不会拒绝这种要求,忙不迭点头,“好好,你等着。”
少女转过头,廉霁寒脸上的阴沉眨眼消失不见,对她弯唇一笑,又体贴又轻柔地问她冷不冷,想穿哪件衣裳他去拿来,又问她编得辫子喜欢么,有没有比上次好呢。
周季被他变脸之快惊得一愣一愣,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心说这男人居心叵测想对怀夕做什么?
他更是决心要在怀夕这里戳穿廉霁寒的真面目,但这是个危险人物,明面上挑明激起对方的怒火就遭了。
周季便慢吞吞跟在怀夕身边,想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。
怎知廉霁寒也死死黏在怀夕身侧,走哪跟哪,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和怀夕独处,又看廉霁寒很自然地挑起怀夕肩膀上的小辫子把玩,帮她撩起垂落而下的碎发,眼神温柔,姿态亲昵,再轻柔也掩饰不了眼里的渴望,宛如饿狼在看嘴边的一块肉。
周季终于明了,这个男人对孤立无援的柔弱少女图谋不轨!
他气急,按捺不住走上前,说道:“怀夕,你能不能出来一下,我有话和你说。”
又是有话和她说,怀夕想起昨日他也是有话和她说,他会有什么话和她说呢,左不过就是婚姻大事。
怀夕很抗拒,不想听,糊弄他道:“等会儿,等会儿啊。”
周季只能站在一旁等着,急得满头是汗,不停对怀夕挤眉弄眼。
怀夕自是装瞎,专注地准备酸梅汤的材料。
没引起少女的关注,反倒是让廉霁寒施舍般给过来一个眼神,微微蹙起眉。
这个人眼里满是对他的警惕,还有克制不住的恐惧。
恐惧什么呢,廉霁寒确定自己没见过他。
又或者是被他看见过什么吗?
这时怀夕道:“稍等片刻,我去杂物间拿点东西。”
少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灶房里,廉霁寒缓缓收回视线,看向周季。
灶房里只有他们两个男人,他眼里的温和退却,淡漠而危险。
这个人认识自己。
他已经了解清楚这人来历,和怀夕青梅竹马一起长大,定过娃娃亲,从小暗恋怀夕,打算中了举人就上门提亲。
廉霁寒想起昨日怀夕对婚事的迟疑,越发不懂她对这个劣质男人有什么可留恋。
他忽然抬腿朝他走过去。
周季吓得连连后退,他看出来了这个人眼里的杀意。
他想杀了他。
他气喘吁吁,直到腰部撞到了灶台,砰一声响,退无可退。
廉霁寒才停下来,在他身前站定,眼神睥睨,宛如在看什么苍蝇臭虫,“滚。”
他不喜欢这种东西围绕在在怀夕的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