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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间偶遇(2 / 3)

了好一阵子。

吴郡多士族,许多高门望族便讲究夫妻和睦的名声,娶妻不纳妾。一是士族联姻避免引发妻族不满,一是夫妻相伴可被誉为超脱物欲的美谈。

季家并非书香世家,倒不崇尚什么风雅美谈,除了三房均有妾室。三房么,纯粹是三夫人出身好,人又厉害,三老爷不敢收人,便在外头偷吃。如今弄出个柳巷的孩子来,谁都不满意,谁都瞧不起。

阿念扶住摇晃的季随春。她注意到他袖口滚落墨汁,袍角也印着几个脚印。

家塾念书应当很辛苦。

“我被先生留下来背书。”季随春解释,“出来晚了,你还好么?”

阿念摇头,边走边问:“背书如何?”

“都背下来了。先生还问我许多难题。”

“答上来了么?”

“没有。”

季随春停顿了下,小声补充道,“其实也不算难,但我这个年纪,不应该答得上来。”

阿念噢了一声。她隐约晓得季随春是有本事的,在宫里的时候就经常扮侍从书童到处跑,不知在做些什么。如今经历种种困难,始终头脑清醒不慌不乱,有种超脱年纪的早慧。

最难得的是他能忍。能忍,就能成大事。

可季随春的大事,不等同于阿念的大事。况且眼下还有许多年要熬,阿念不知道自己熬不熬得过。

晚间没有看病先生来。她早早睡了,次日早饭配了果子,是之前在裴怀洲车上吃到的小红果。阿念揣了两个又去找桑娘,于是舍不得吃的小红果成了果泥。

第三日,散学时分,几房书童给季随春使绊子,不知怎的反倒起了内讧,争吵间推到了郎君。一时间鸡飞狗跳笔墨纸砚满天飞,阿念趁机摸了卷书并一方砚台。再去见桑娘的时候,就把这些东西献宝似的推过去。

书册被撕了个稀巴烂,砚台飞过来,险些砸中阿念脑门。

她又惊又气,抱住砚台往回跑,边跑边嚷:“你这么大脾气,你怎么不出去打你夫君?”

嚷嚷完又后悔,探进个脑袋问:“你到底要收怎样的束脩?你告诉我,我去偷去抢,好过做无用功。”

桑娘根本没理她。

阿念只好怏怏地打道回府。夜里痛定思痛,觉得不该操之过急,先得把身子养好了,养得强壮些,再拜师学艺。她摸着自己的伤疤思量彻底痊愈的日子,季随春在外面端详那个翘边的砚台。

“阿念,你是不是把二房季应玉的砚台拿回来啦?这上面有他最喜欢的莲花纹。”

二房季应玉,年方八岁,是个娇气小郎君。

阿念开口:“没写名儿你就用。”

她知道这是好东西,可惜不对桑娘的口味。或许下次搞把长缨枪来,桑娘就喜欢了呢?

阿念默默思索。

外头的季随春也默默收了砚台,藏在书案底下。

日子便这么一天天地过去。季随春的腿逐渐好转,不架木拐也能慢慢地走路。而阿念身上的伤褪了疤,露出粉色的新肉来。他们还是吃不饱,每逢露面,遇见季家的人,总有些磕磕绊绊的麻烦。但日子总归在往好的方向走。

阿念跟看病先生磨了好多天,借来一本导引图,据说能疏通筋骨强身健体。季随春见她热衷此事,也特意去藏书阁翻来黄帝内经,一张张临摹了跟她一起学。

阿念看不懂书上艰涩符文,季随春便又借到老庄二书,教她从养气守静读起。

入秋时节,吴县的世家子弟们相约去云山打猎。这大概是往年的定例,各家女眷也兴师动众出行,到云山山腰处的道观里上香听经。一路上热闹聒噪,光是贵女们车辇的排场就让阿念看花了眼。每每抬眸望去,隔着帐子纱帘,那些年纪相仿的少女们都如锦绣珠玉堆成的宝物,影影绰绰却又光彩照人。

季随春年幼,本不该参加打猎。但各房兄长非要带他去后山。后山围了猎场,阿念遥遥望见策马笑语的裴怀洲,立即心情下沉。

“你去那边乘凉。”季随春也瞧见了人群中的裴怀洲,暗自叮嘱阿念,“看见那块大石头了么?我方才上来的时候留意到,那边有溪水,有石滩,算个宁静去处。”

他要阿念去躲清净。等天黑了,再过来寻他。

阿念有些不放心:“你一个人没事么?”

“没事的。”季随春握了握阿念的手,郑重且认真,“裴怀洲总爱拿你取乐,不能让他看到你。”

阿念便沿着山路往下走。绕过季随春指的那块大石头,发现一条蜿蜒小径。走着走着,果然见到潺潺溪水流过石滩,周围是峭壁绿藤,鸟雀时起时落。

她在绿藤下面挑了个平坦坐处。略倾斜的石面,被日光晒得暖烘烘的,挨着屁股也舒服。

四下无人,阿念干脆放松四肢,懒洋洋地坐着,解开小衫晾晾胸前后背的汗。裙子也撩到膝盖上来,让两条腿吹吹山风。

哗啦——

不远处溪水骤响,赤身的青年自水中钻出来,抹了把湿淋淋的脸。他捏着一条扑腾乱跳的鱼,转身上岸,左腿刚踩着石子,右腿便不动了。

维持着这个大跨步的姿势,与衣衫不整的阿念面面厮觑。

“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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