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届时我换身衣裳,同她们穿一样的衣裳,以纱遮面,只要你们守口如瓶,想必不会授人以柄,拿曲谱来。”
内监焦急地望向门口,只好破罐子破摔,道:“委屈良娣。”
已经有人换上了一把新琴,沈宓看过曲谱后,松下一口气来:“这便好了,这谱子的前半部分我曾练过,我熟一遍谱子便可与诸位合奏。”
沈宓虽说略通琴艺,但上手极快,但凡是内行人,都能看出来她哪里是略通一二,分明已是国手程度,如此难度的曲子她也只是自己顺一遍,第二遍合奏时便已经能很快融入,全程无错音,比那个手指受了伤,甚至练了两个月的伶人还熟练些。
而那个先前被遣去寻人的宫女,过了两刻钟才回来说没寻到人,内监无比庆幸方才听了沈宓的话,才不至于酿成大祸,唯独让他担心是沈良娣会在宴席上被人认出来。
同这些伶人一起上场时,沈宓的妆发与她素日风格全然迥异,又以薄纱遮面,额前以花钿妆饰,只露出一双杏眼。
她敢这么做,也是因为这种宴饮一般是彰显气度以及撑场面,并不会有多少人真正去看演奏的伶人,而她嫁入东宫一月多,鲜少出面,在座并没几个认识她的人。
琵琶起调后,沈宓听着调子,轻抹琴弦。
初如幽涧漱寒玉,复作云岫吐孤清。
十指暗合天地息,七弦洞开山川形。
或许是动作幅度稍大,她用以遮面的面纱隐有掀起的征兆,沈宓偏头想压下去,却在这一瞬,同坐在右侧的顾湛对视。
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,心跳如雷,
若她未看错,顾湛是蹙着眉的。
但她来不及想这么多,好在手底下没出差错,她迅速收回思绪,继续低头弹琴,直到一曲终了,都没敢再抬头。
顾湛却罕见地没将目光从沈宓身上收回来。他看着沈宓轻抹复挑,动作间是太古雪、松风鸣,唇角轻扬。
意识到这点后,他很快压下笑意。
罢了,不过是靡靡之音。
沈宓却不知顾湛在那短暂的对视中是否认出了自己,一从殿上退下,立即换上自己原本的衣衫,匆匆回到正殿。
顾湛见她敛衣坐在身边,视线未曾偏移,问:“去哪了?怎得比孤还到得晚些?”
沈宓没抬头,寻了个由头:“吹了点风,有些头疼,去西配殿歇了会儿。”
顾湛半信半疑地看向她,她更是紧张。
而微妙却被党项来使一句话打断:“既然大齐与我邦有意交好,臣同大齐陛下讨个人,可否?”
官家问:“何人?”
“方才奏乐的那个弹古琴的伶人,如何?”
沈宓瞳孔骤缩,手也不由自主地捏紧衣袖。
顾湛则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