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一事闹得满城风雨。
慕夕阙坐在凉亭顶层,底下可见整个主宅,她端茶轻抿,冷眼看闻家弟子巡宅。
订婚宴在即,多少世家都会来随礼,连鹤阶也会派人前来,无论出了多大的事,宴席都不会轻易取消。
但经此一事,不仅主城巡视力度加大,连闻家主宅也是如此。
想必今日已经有不少宾客到了主城,闻时烨的事尚瞒着,百姓和来客也只当因宴席将至,闻家防患于未然。
这茶放了许久早已凉透,便会更加苦涩,慕夕阙喝了一杯便不欲再喝,将茶盏放下。
下一刻,一条缚绫如卷风过境般袭来。
“慕夕阙,我杀了你!”
话音刚落,缚绫速度极快,卷起八仙桌上的陶瓷茶壶朝端坐在一旁的慕夕阙砸去。
慕夕阙眼尾一抽,熟练起身歪头躲开。
茶壶被缚绫砸在墙上,随着崩裂声化为满地碎片,零零散散落在昂贵的白玉地砖上。
师盈虚冲进来,大小姐头上闪瞎人眼的金簪气得歪七扭八,指着慕夕阙宛如在看一个负心汉。
“说好的绝不答应这门婚事呢,我都替你拦了闻惊遥十几次,你倒好,不仅扭头应了人家,连订婚宴都办上了!我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能吃上慕二小姐的席!”
慕夕阙满腔的怒火还没来得及发,听了这话,用自己刚重生的大脑想了想百年前的事,总算明白师盈虚这般生气的原因。
师大小姐贯彻“别把青春插错秧,成婚哪有玩乐香”,奈何身边之人个个催婚,觉得这世间所有人都是俗人,直到遇到慕夕阙这个唯二的奇葩。
两位坚定的不婚主义一拍即合,奉行心中无男人,拔刀自然神,这些年慕夕阙帮师盈虚挡师家老两口,师盈虚帮慕夕阙拦朝蕴和闻惊遥。
慕夕阙罕见心虚:“你别急嘛,等我慢慢跟你说。”
师盈虚大步走上前,一拍桌子,连桌带茶盏碎了一地:“慕夕阙,你纯粹就是个混蛋!”
慕夕阙:“我——”
师盈虚:“重色轻友。”
慕夕阙:“我只是——”
师盈虚:“色令智昏。”
慕夕阙:“我只是因为——”
师盈虚:“辜恩背义。”
慕夕阙:“……”
慕夕阙不理解:“你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吗?”
师盈虚:“?”
师盈虚又恼了:“同为纨绔,半斤八两,你还好意思说我!”
慕夕阙抬手一挥将满地碎屑收拾干净,坐上软榻拍了拍身侧:“好了好了,我错了,你之前想要慕家宝库里那根青玉笔是吧,我送你,别生气。”
师盈虚迟疑问:“……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
师大小姐的骨气全被自己抛了,一个滑步坐上软榻,揽住慕夕阙的胳膊:“那我原谅你了。”
慕夕阙笑了声,倚靠在榻上,听师盈虚还在小声嘟囔自己的不满,纵使闻惊遥在十三州有多渊清玉絜,万里挑一,她似乎总能挑出他的毛病。
“他话那般少,你俩成婚后一日能说几句,早好午好晚好?”
“闻家家规那么多,闻惊遥这小古板长大了一定是个老古板。”
“我跟你说,闻家几千年来可从来没有和离的例子,你到时想跑都跑不了,可别找我救你。”
……
慕夕阙听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摊子话,若前世她或许会没耐心。
可慕家出事后,她被燕家背叛,十几位元婴和化神境修士围杀她,撕出围杀重伤昏倒之时,也是师盈虚跳下悬崖寻到了她,背着她爬了几座山,一路上又哭又骂却从未放下她,托人将她平安送至海外仙岛。
师大小姐智力不详,修为不高,什么本事没有,坑人举世无双,但也最讲义气,到最后鹤阶要杀她之时都未放弃过她。
慕夕阙看师盈虚气鼓鼓诉说心里的不满,也未出口打断,一直到师盈虚骂得口干舌燥,伸手要水,她才动了动,从乾坤袋中取出茶水递去。
师盈虚喝了一口缓过来劲儿,又瞪她一眼:“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!”
“嗯……”慕夕阙佯装思考,末了说道:“长得好,修为高。”
师盈虚:“……”
师大小姐握紧拳头。
可恶,无力反驳。
闻家少主姿容出众是整个十三州都认可的事,十七岁的元婴满境修士更是罕见。
“肤浅。”师盈虚骂了一声。
肤浅的慕二小姐笑了笑,与师盈虚挨着的腿撞了撞她,问道:“你来参加订婚宴?”
师盈虚白她一眼,胳膊肘后撑,懒散往后一靠:“废话,慕家和闻家联姻,十三州哪个家族敢不来?”
“就你自己?”
“我爹娘近来有些事,我也老长一段时日没见过他们了。”师盈虚仰头望天,想到什么,柳眉登时皱起,面露嫌弃,“来的路上碰见鹤阶的人了,为首几人瞧着面生,不像什么好东西。”
慕夕阙笑着说:“鹤阶眼线遍布十三州,不怕被听到?”
师盈虚假笑两声,指了指天:“这可是闻家。”
这是十三州兵力布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