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命。择三日后良辰吉日,将亲临祈天高坛,为吾皇祷祉延龄,永祚圣躬,更祈上苍庇佑,国祚绵长,大朔永宁。凡皇子、公主之尊,务须恪尽职守,届时恭候法驾于坛前。此为国朝大典,凡涉宗室,非敕令不得告缺。”
宣旨太监将卷轴递给躬身接旨的福德,又看向萧云谏道:“七殿下,陛下另有口谕:闻殿下宫中新得一能人,于殿下病体颇有裨益,甚而可入朝参议。圣心甚异,着尔携其随行。”
萧云谏瞳孔骤缩,面上却不露分毫,依礼跪接道:“儿臣领旨谢恩。”
宣旨太监满意地颔首,目光掠过萧云谏苍白的面容,又状似无意地扫视了一圈庭院,才带着随从离去。
宫门重新合拢,姜荔才从一旁的角落里探出头来:“能人?谁啊,我吗?”
“当然是你!”陈锋低吼道,“定是你闯国师府露了形迹,被国师党羽窥见,报到御前。如今这是要拿你作法,还要把殿下一起拖下水!”
福德急得在原地直打转,双手紧搓着袖口:“哎哟……这,这哪是去赴什么祈福盛典,这分明是鸿门宴啊!姜姑娘,你听老奴一句劝,咱告个急病避避风头?或者……或者……”
他语无伦次,一时也想不出万全之策。
萧云谏立在晨光之中,墨色的眼眸静静地看向姜荔,缓缓道:“姜姑娘,祈天坛乃国师玄微子的道场禁地,步步机关,处处耳目,更有无数他布下的奇门遁甲与诵经驱邪的玄门禁制。”
“此局太过凶险,你若不愿前往,我便替你周旋,推却此行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坚定,“纵有风险,由我一人承担便是。”
“去啊,为什么不去?”姜荔的杏眼亮起,里面燃着跃跃欲试的火焰,“这种热闹,就算不请我,我也要想办法去凑。”
她甚至挑眉点评道:“那国师好得还挺快,看来上次炸轻了。”
“你!”陈锋一口气堵在胸口,差点背过气去。福德也是面如土色,被她吓得不行。唯有萧云谏看着姜荔那副天不怕地不怕、甚至隐隐期待的模样,眼里闪过担忧和无奈,最终化为一缕近乎纵容的叹息。
“好。”萧云谏颔首,转向福德和陈锋,“福伯,劳烦按制为我和姜姑娘备好衣冠。陈锋,加强宫禁,留意宫内外动向。”
他又看向姜荔,眼中纯粹的凝重与叮嘱:“姜姑娘,祈天坛之行,非同儿戏。届时紧跟我身后,半步不可轻离。应对之事,自有我来。若察觉任何不适或危险,不必顾念其他,自保为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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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姜荔轻巧地推开萧云谏书房的门时,他已经端坐于案后了。
萧云谏的手边放着一个不起眼的旧木匣。见姜荔进来,他并未多言,只是将木匣轻轻推至她面前。
姜荔好奇打开匣盖,只见里面是一柄长剑。剑身修长,线条流畅,通体散发着内敛的锋芒。剑鞘是深沉的墨色,上面镌刻着细密而古拙的纹路,剑首处仅嵌一枚温润的青玉。
“给我的?”姜荔抬眼看向萧云谏,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。
萧云谏颔首应道:“此剑名为‘沉渊’,是母妃生前留予我的佩剑,据闻出自前朝一位避世的奇匠之手……”
他语气微顿,声音里有淡淡的落寞与无奈:“可惜我这病弱之躯,连舞剑都觉吃力,只能让它明珠蒙尘。”
他的视线从沉渊剑移开,认真地看向姜荔:“姜姑娘曾言尊号为‘无敌剑尊’,想必精于剑道。若此剑能为姑娘所用,令其重焕锋芒,亦不负它沉寂多年的光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