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有什么法子。”范玉盈道,“既然洗不掉,便是毁了,丢了再做一件便是。”
此言一出,顾敏的贴身婢子环儿蓦然变了脸色,登时激动道:“丢了?大少奶奶说的轻巧,好容易做好的衣裳,怎能丢呢,且这料子金贵,哪里再去寻一匹这般好的。”
她家姑娘的处境本就够难了,原以为这大少奶奶是来帮忙的,谁知这阖府上下竟都想着如何欺负她家姑娘。
顾婷看着说话间忍不住开始啜泣的环儿,再看始终垂着脑袋默不吭声的顾敏,在心下一声嗤笑,一件衣服而已,犯得着这般嘛,三房果真穷酸。
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贬损两句,却听一个声儿幽幽道:“不管是不是无意,但谁毁的,便该由谁来赔,天经地义的道理,就是说出去也无人会有异议,想必大妹妹断不是那耍赖之人吧?”
“我……”
顾婷看向范玉盈,一时被她这话架得不上不下,不禁恼怒道:“我……我何来料子赔她。”
范玉盈早猜到她会这般说,“大妹妹的记性实在不佳,先头我送去的料子,其中一匹,当和二妹妹的差不多吧。大妹妹就算已量裁做了衣裳也无妨,我瞧着大妹妹的身量和二妹妹不相上下,二妹妹应也能穿。”
她不提那送来的料子还好,她一提顾婷顾瑶便想起先头被她算计之事,姐妹俩原还没意识到被这范玉盈耍了,还是后头表姐来了府上,听闻此事细细斟酌之下,才道出其中蹊跷。
姐妹二人被她挑拨着险些破了相,这会儿气得牙痒痒,没想到范玉盈还要算计她们,让她们吐出先头收到的料子。
“范玉盈,你莫太过分!”顾瑶竟作势要扑上来扇打范玉盈,被方沁棠拽住了。
白芷青黛忙拦在主子前头。
过分?
究竟是谁过分。
范玉盈看着颠倒黑白,毫无教养的两姐妹,却是不恼,她倒不惧将事儿闹大,左右她并无丝毫过错,受罚的也只会是顾婷姐妹。可有些人客居于此,却是断断不敢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的。
她将视线有意无意瞥向站在顾瑶身后的方沁棠身上。
此时的方沁棠面色不大好看,她拉着顾瑶,抿唇沉默许久,正欲说什么,却见顾敏倏然上前一步,勉笑道:“一件衣裳罢了,不值得嫂嫂和姐姐们为敏儿操心,大姐姐确实只是无意,我怎好收大姐姐的料子,敏儿还有事,便先行回去了。”
顾敏说罢,冲众人福了福身,朝向范玉盈时,她抿唇一副难言的模样,最后还是快步带着环儿离开了。
这般结果令众人都意想不到,顾瑶在愣了一瞬后,得意地冲范玉盈挑了挑眉,还未来得及嘲讽两句,就见方沁棠挡在了她前头。
“嫂嫂见谅,沁棠想起还有要事要带着两个妹妹去姑母院中一趟,就先告辞了。”
顾瑶虽不满自己未能一逞口舌之快,但见姐姐和表姐回返,也只能跟着一道,走出一阵,心下却又不免担心起来,“姐姐,你说,二姐姐会不会回去同三婶告状?”
顾婷不以为然,“放心吧,她呀,没用的闷葫芦一个,打小哪见她跟祖母提起过一句,适才范氏都说到这般了,她不还是不敢收我的料子。且纵然提了又如何,三婶也不敢对我们怎样,三叔又是个不中用的残废……”
“婷儿。”耳畔响起斥责声,“仔细祸从口出,不可如此妄议长辈!”
顾婷从未见她家表姐这般凶过,她也知理亏,忙闭了嘴。
顾瑶忽又想起什么,“纵然二姐姐不说,但那范氏会不会同大哥哥告状?”
顾婷撇了撇嘴,“大哥哥而今这般嫌弃她,谁知会不会信她的话。”
她说着,亲昵地挽住方沁棠的手臂,“表姐,我听说大哥哥这几日都未在府上过夜,分明是新婚燕尔,如胶似漆的时候,他却是不回来,只怕那范氏根本不得大哥哥的宠。”
顾瑶也道:“她那般名声尽毁又嚣张恶毒之人,你们刚才都瞧见了,大哥哥怎会中意她,想必以祖母的性子,定也是不喜欢她的,指不定到最后,我的大嫂还是表姐您呢。”
“休要浑说,这话传出去不好。”方沁棠低声警告她们,可语气却比适才温柔许多。
“我哪里浑说了。”顾瑶露出暧昧的笑,“其实,我一直瞧着大哥哥对表姐你不大一样呢。”
这次方沁棠没有接话,只低垂下眉眼,赧然一笑。
戌时前后,范玉盈半倚在小榻上,任由红芪替她擦拭沐浴后未干的湿发。
跟前,白芷将嘴撅的老高,“奴婢越想越生气,姑娘为何要帮那二姑娘,不但吃力不讨好,还徒惹了一身腥。”
“就是,就是。”青黛跟着附和,“那二姑娘一点不念姑娘的好不说,最后还害得姑娘下不来台,姑娘没瞧见那三姑娘最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,姑娘一向不是会理会这些闲事的性子,照奴婢看,一开始便不该上前。”
红芪和紫苏闻言对视一眼,皆是露出苦涩无奈的笑。
那两丫头不知,她们却是知道的,她家姑娘是不爱管闲事,但非一开始便是如此。
白芷和青黛是在她家姑娘自庄上回来后才被调来伺候的,跟她们打小跟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