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则时候,想做的事不一定能成,越是紧张越是害怕,就越做不成。
华琅在一次次尝试失败后,整个人都丢了魂儿,不敢抬头看詹云湄,脑袋快要砸在詹云湄身上去了。
她看着他次次壮起胆子却始终没法子成功的尝试,并不觉得如何,可是呢,抬了头看,他竟然眼眶湿红了,将哭不哭的样子,看得她唇边不自觉浮起笑意。
她伸出手抚摸华琅的脸,温道:“没关系,别放心上。”
她抬脸,亲了亲他,揽着他轻轻放下,掌心一搭一搭地拍他的背,“待会儿我还得入宫一趟,晚上困了就先睡,不等我。”
华琅原本眼眶酸涩,涌了些太过耻辱的泪水,倒也不至于哭出来,到现在不知是听了她和声和气的话语还是被她逼出来,那泪水开了匣,流个不停,顺着她肩侧,淌到她的脊窝。
“……对不起,”他还是选择道歉,担心她只是嘴上骗他,他伸出了手,抱住她脖子。
詹云湄理解华琅,他就是个琉璃,看着漂亮光鲜,但过于脆弱,一碰就碎,这时候该哄哄这樽漂亮的琉璃,却不想,特别是感觉到他太害怕而抱紧他,也更配合她时,她心里浮着说不上的满足,同时带着恶劣的兴致。
她把那个站在权力顶上的大太监扯下来了,他不仅不恨,还如此低声下气讨求她爱。
詹云湄总觉得自己对华琅太坏心眼,又忍不住不这样,她这会子想到,可能并不喜欢单纯喜欢他的身子,还喜欢他这个人。
舒畅的快意淌进四肢百骸,詹云湄垂下眉眼,掩盖笑容,华琅紧揽的双手圈在肩颈,传来他的体温,细细听,还有若有若无的,愉悦与痛苦并存的啜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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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得知前朝那笔遗产后,把景阳宫的事务交给詹云湄负责,当天下晌就把景阳宫翻掘,大致挖了十几天,就把箱箱囤财挖了出来。
比原本记载的还要多好几倍,皇帝欣喜难掩,拨了小部分钱拿来修景阳宫。
趁着景阳宫被彻底翻了一遍,皇帝改小景阳宫的规模,贺侍君因此伤神几天,到底还是懂得起不能把皇帝得罪,也不能让在京营的妹子为难,没有说任何一句贬言。
詹云湄亲自守着景阳宫的修缮,修缮得快又好,皇帝嘉赏她。
过了三伏天,气候逐渐凉爽,京营的训练自然而然加多,詹云湄忙完修缮事宜就回了京营。
贺兰琬正好在倒茶,见詹云湄回来了,也给她倒了一盏,笑道:“詹将军这些日子操劳了。”
詹云湄吹了吹茶汤热汽,“不操劳的,份内事宜。”喝一口,淡香化开,“这泡的什么茶?真是好手艺。”
贺兰琬弯弯嘴角,面上飘起点小得意,“菊花和莲子心,清心火,解热,适合下训完了喝。”
“不错,”詹云湄笑着颔首。
趁闲谈功夫,贺兰琬说起京营接下来日子的安排,“钦天监那边儿说今年冷得快,雪旺,陛下叫咱们早些准备秋狩,顺道多练练郡主,届时让郡主在狩场上露个头,看看这段日子训练成效。”
“那自然是好的,”詹云湄将半盏茶饮光,搁在茶案上,“你从前有安排的经验么?”
贺兰琬脸色微妙地泛红,“卑职这是头一回在京营任职,见识短浅,得请将军指教。”
詹云湄点点头,笑道:“一回生二回熟,不用担心。”
贺兰琬露了个笑,詹云湄很好说话,和庚祁所形容的不大一样。
贺兰琬这点想法转变流露在眼眸中,詹云湄很快捕捉,虽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,不过看起来和她有关。
她没多在意,跟贺兰琬一道去校场,庚祁候在这里多时,见她来了,蓦地想起那笔钱的事。
庚祁起先还不明白呢,詹云湄接走华琅做什么?没成想是把人关到府上,拿来问前朝的事,她怕是早有预谋。
军将不靠军功,靠接走一个余孽太监领受皇恩算什么?
庚祁看着不远处安排人分发茶水的詹云湄,想起了她在皇帝面前那副耀武扬威的模样,忍不住啧嘴,“谁知道是怎么问出来的。”
“庚副手,你在说什么?”贺兰琬突然从背后探头,庚祁吓了一跳,她定定看向他,然后递出一盏茶,“辛苦了。”
庚祁胆战心惊接过,放嘴边喝一口,没成想是烫茶,烫了嘴唇,他不耐地皱眉。
贺兰琬笑了笑,“不好意思,庚副手,凉下温的都给士兵们了,只剩热的。”
这笑单纯简单,庚祁读不懂她是否带有故意的意思,转念一想,他和她一个靠哥子入宫挣机会来做军官的人,又有什么好说的。
庚祁摆了摆手,“没事。”
这时刻,詹云湄侧头看了庚祁一眼,他没想到她会调转视线过来,对她那些不屑还没收走。
目光对上的一刹,他眼里不屑盖不住,只好转头,她没多看,也转回了头。
庚祁后惊后怕,要让她发现了,说不定给他穿小鞋呢!
这半天庚祁心里都不太好受,反复回忆詹云湄那眼神,她这种女人,怕不是心里想着什么,就怕她出其不意。
夜里下值,庚祁确认詹云湄已经离开京营,并且没有做什么,他才放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