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算今儿个夜里去问华琅,没想到他说自己不舒服,要睡觉,怎么着都不肯面对她,也就暂时搁置了。
修缮景阳宫缺钱,詹云湄想着法儿地帮皇帝拖进展,成天到晚在皇宫与京营之间来回跑,忙起来了,回府的时间就定不下。
华琅等不到詹云湄回府用膳,以前她不回来,他高兴都来不及,现在就有些不太是滋味,咂出些落寞。
慢慢地入了中伏,日子燥热起来,华琅不等了,早早回房待着去,因着气候干热,也留不了什么东西给詹云湄。
饿死她是最好!
皇帝晓得了荣宁郡主赖在将军府,把她喊回自己那儿去了,郡主一走,这府里又恢复从前的冷清。
詹云湄派人上府传话,让华琅安排收拾屋子,搬回主房住,特地留了句今晚要回府,记得等她。
“谁要等她?一天到晚不着府的,困不死个人。”华琅翻了个白眼。
姚淑娘微笑着,不言语。
夜里把新床褥换上,置上熏香,华琅又叫人把屋子彻底清扫一遍,过了心里那道坎,才回来歇。
子时点了一盏烛,蜡油化了一整盘,微弱的光晃动,华琅看着,伸手挥灭。
说好的回来,回来什么?他等什么?她又晾他,虽不清楚她故意与否,但他都认定为故意。
闷轻哼声,华琅翻身阖眼。
可是呢,詹云湄没有回来,他怎么睡得着,长时间侧躺,一边的肩膀脖子酸痛,但不想动弹。
温热的双手钻进薄被,从寝衣下方探入,贴上华琅瘦削的背脊。
“华琅,叫你等我,怎么又不听话,”詹云湄没有责怪的语气,反而带着隐隐调侃,“转过来。”
她知道,华琅肯定没睡着,哪天夜里不是早早躺下,实则压根没睡。
他听完,果然一点一点转过身子,低着脑袋想了什么,随之抬眼,窥一窥詹云湄。
恨屋室之黑,也恨人眼不足明亮,难以在夜里辨清神情,他扭捏着,像下了什么决心,微微伸手,极轻极轻地虚抱詹云湄。
詹云湄意外,甚至震惊,倒没太多表现,把他往怀里揽了揽。
“你回来太晚,我困,”华琅这般解释。
“噢,那怎么又醒了呢?”詹云湄没有刻意叫醒华琅,劲儿都没使,何谈吵醒。
他怎么醒了?他根本就没睡呀!她还不清楚么,偏要来说这一句,惹他羞怒。
华琅嗤声嘲讽。
詹云湄弯唇,把下巴搁在他头顶,掌心从他后发中来回抚滑。
她辨查的能力惊人,与他相处这些时候,完完全全摸透他敏感处,她将掌心穿过发间,搭在他后颈,顺着一块块凸骨,往下抚。
抚过之处,都带起浅浅绵酥,华琅不自觉攥紧詹云湄的寝衣。
在他以为她要翻身而起时,她停顿了动作,腻着倦散语调,“好眠。”
华琅几乎是瞬间愣住,对于她的淡然,他不可置信。他攥她衣领已经是在回应了,她以前都能明白。
今儿这算什么?
那念头再一次起了,像邪祟侵蚀般地,挥之不去,华琅咽了咽喉咙,心跳紧张加速。
“今天也很累吗?”他小声询问,悄摸抱紧詹云湄,脸颊贴在她呼吸起伏的胸膛,小心试探。
“嗯……有一点,”詹云湄没睁开眼,她感受了腰间紧了紧,不过思绪还飘在朝天殿。
皇帝催得紧,她却不大愿意华琅多想,顺顺他毛,让他乖点儿多好,她动了私财补国库的想法。
究竟是比得上国家三四年的收入,不是个小数目,再想想呢,能用这么些钱换华琅的乖巧,也算值当。
这么想着,心情舒畅不少,忽然嘴唇弥上软软的触感,詹云湄还是睁开了眼。
华琅觉得脸烫耳根热,掩耳盗铃趴在詹云湄肩头,掩饰窘迫。
她轻轻笑出声,扶拍他背脊,“不用这样,我没真怪你不等我回来,我回来得晚,你自己早些歇息,把身子养好,我就很高兴。”
“谁这样那样,将军脑子糊涂了么?”嘴上讽着刺的,心已经彻底塌了。
怎么亲她,她都没反应?多少也亲一亲他吧……
说来笑人的,他一个太监亲人,不嫌恶心人么,还想让她怎么回应?去拿外边儿的玉势进来玩他吗。
自知羞耻恶心,华琅默默后撤,不再紧抱詹云湄,却没转过身,就这样面对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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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阳宫塌了,不是小事,总归纸包不住火,消息穿到皇城之外,大街小巷都晓得了。
连久宅将军府的华琅都听说了,听说时还在花厅浇水。
他在前朝排场大,自然清楚景阳宫什么情况,皇帝宠溺那时的妃嫔,三天两头送上金银细软,她不满意。
于是皇帝挥金如土,扩修景阳宫,并掉隔壁一座殿,阁楼殿宇全部翻修,摆设换新,规模极大。
塌了,不好修,费钱。华琅深居将军府,暂时还没把脑子扔掉,当然清楚新朝缺钱。
旁人不知,他还不知么!
新朝肯定是缺钱的,也可以说是很缺钱,非常缺钱,一面安定百官,一面抚稳百姓,一面弥补战争带来的损失,不缺钱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