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撇开脸。
她不惯着他,药碗一搁,掰开他嘴,强硬灌进去,他呛闷着喝下,咳嗽起来,她就虚抱着她,给他拍背顺气。
她的怀抱还是温暖有力,他想凑到她肩头去,但没有,而是就这样任她抱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“地上碎了一地的东西是什么?”詹云湄见他不反抗,又把他往怀里揽,让他贴着自己,伸手扯来被子,盖住他裸露在外的背,以此让他的背不受寒。
华琅不说话,也不动。
“那些东西还挺锋利,有没有伤到?”詹云湄不纠结于那是什么东西,问了也没什么意义。
华琅才睡醒,可是发烧发得厉害,头晕目眩,还有詹云湄的手在背后拍,不知不觉,神志迷糊了,没有力气开口,闭上眼,又昏过去。
再醒来,地上的碎裂东西都被打扫干净,詹云湄坐在床边椅子,抄着手,正阖着眼,听呼吸均匀浅淡,想必是睡着了。
华琅翻了个身,被子窸窣作响,詹云湄立刻醒来,探手在他额头。
温度退下去了,她有些欣慰在,“你这副身子倒还抗事。”
华琅拍她的手,她反打他的手,她头一回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过不去,他心底发讪,缩手回被窝。
观尽他小动作,詹云湄弯了弯唇,不再碰他,坐回椅子上。
这间侧房很小,一张榻一张椅一张桌,巴掌大的地方,走动起来都难,窗门又被封了,压抑窒闷,她坐着的那儿,是唯一有活人气息的地方。
“来吧,再给你次机会,和我解释,那天晚上到底去做什么了,”詹云湄心平气和,愿意再给他机会开口。
“你不是都知道了么,”华琅扯扯被子,蒙住脑袋,里面又太闷,于是露个鼻子在外呼吸。
“我知道什么?我说你是逃跑,你认吗?”詹云湄一把掀下被子,掐着他脸,逼他看她,“躲什么?”
指腹上的茧子磨人脸肉,华琅两颊下的软肉都被捏起,他瘦得可怜,很容易捏到颊骨,捏骨头可疼人,就这么一下,华琅脸颊就冒红,挤压的痛感直冲全脸。
“我认,你能把我怎么样?”
冷静过后好好想,就算华琅真的逃跑,又能怎么样呢?无论他是心虚回来,还是诚心回来,又能怎么样呢?
他人在这里就好了,人在这里,又何愁心呢。当然,他不愿意交出这颗心也没什么影响,能让她高兴就好了,不论肉/体,或精神。
詹云湄松手,把华琅按进怀里,他梗着脖颈不肯依,她也不恼,用力抱着,不叫他乱动。
他太瘦了,这么短短几个日子,又瘦了不少腰背一摸就能触碰背脊肋骨,她又有点心疼。
“我能怎么样你?我一直都只希望你好好活着,每天高兴些,”詹云湄不为自己的行为道歉,因为她就是有意的。她明白他吃软不吃硬,便嘴上温言哄。
果然,华琅一点点僵住,每每这时,离他放松也不远了,她侧头,吻他耳边,一路顺着往上,亲他眼尾,没太重,像在挠痒。
这种痒意爬到全身,华琅忍不住眨眼,深浓的睫毛不停眨动,她感受到他的不安,加重亲吻。
手也在不停拍他的背,安抚他。
华琅推她,两手放在她肩头,有抗拒的意味。
詹云湄顺他,缓缓松开怀抱,一只手抚他发烫发红的侧脸,弯着和善的笑,“当真不愿意和我解释?”
华琅探究着她面目神情,看不出什么,定是他离开那权力的圈笼太远,他丢失了从前的能力。
垂下眉眼,睫毛遮住眸中郁色。
哄也是有限度的,哪能叫人一直得意,既是软硬都下,也不肯吃,那就作罢。
詹云湄的笑化散开了,站起身,不顾华琅面上惶恐,起身外走,一见她沉落的样子,华琅开始了紧张,一颗心猛地跳动,下意识伸出手去抓她袖子,奈何她走得又快,步子又大。
他拽着她,摔在地上。
詹云湄没有管他,离开了侧房。
两人动静不算小了,他摔在地上好大一声闷响,让房外等候的姚淑娘都意外。
詹云湄面色淡然走出来,关上门,抬头望了天,阴沉的云堆叠在近处,压得极低,想来要下大雨,还可能打雷。
这样猜测,天马上就下起雨,姚淑娘给詹云湄拿了伞,她撑着伞慢慢往书房走,姚淑娘跟在身后。
姚淑娘盯着地面走路,忽听詹云湄吩咐:“把那些碎了的东西拼起来,我要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物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