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詹云湄出事已经去了许久,案子仍旧没什么进展,负责调案的陈副将多次跟詹云湄请求多拨些人一起查案,她都拒绝了。
詹云湄心平气和,对案子进展缓慢的事没什么急切态度,她对陈副将说:“我没有出什么事,背后那人也没什么二次作为,慢慢查吧。”
“怎么没有二次作为?庚副手不是也遇害了吗,”陈副将说。
詹云湄定定看向他,“怎么能确定这两件事背后是同一个人,如果不是呢?”
陈副将抿了抿唇,勉强点头,“那倒也是,还是将军聪明。”
当夜,宫里抱来一批公文,关于边镇军事,事关重大,皇帝要求詹云湄亲自审阅。
本该到点下职的詹云湄,因为这一批公文,被迫加职。
为了能早些赶回府,詹云湄坐在值房审公文,连晚膳都没吃,挤出所有时间来批阅。
不过即便是尽力至此,审阅完这一大批公文也已经子时过半,不仅错过了将军府的晚膳时辰,连华琅都可能睡了好几轮了。
詹云湄捏了捏眉心,整理完公文后锁门外出,这时辰的京营早该人去楼空,该歇的都歇了。
此时应当是黝黑一片,没想到一间文书房还有微光。
如果没人,那烛火稍被风一吹就会燃了文书,詹云湄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,只好前去查看。
推开门,光一点点倾泄,随即空中飘来焦糊气味,詹云湄猛地彻底推门。
里面背对她的人也在这时刻转回头来。
“陈副将,你在做什么?”文书房常备水桶,随时救火,詹云湄拎起水桶,一下浇灭那点火光。
屋内霎地暗下来。
倏然,响起衣布划破空气的细微响动,詹云湄后退半步,抬手挡开陈副将的同时,一脚踹向他膝间。
扑通一声,他就跪在了地上。
詹云湄喊来夜间守值的军将,带走陈副将,她则是进屋检查有什么被烧掉。
没有缺失任何重要文书,被烧的是雪崩案子的档案,档案里记载有詹云湄受害那日所有军将出入动向。
几乎所有人都有,连庚祁都有,那日他在京城内市坊闲逛。
除了陈副将本人。
陈副将加害开国将军,还是他最亲密的直属将军,在将案子进度告知皇帝后,皇帝下令除他副将职位,并安插了新的人辅佐詹云湄。
在皇帝得知此事和下令,只花了一个时辰,几乎没有犹豫。
詹云湄扫干净地上纸张余烬,不怎么惊讶,她已经预料到了。
陈副将是最清楚她走向的人,时时跟在身后,想害她轻而易举。得了她的令,负责案子,却迟迟不能结案,每每提到这事,他又激动起来。
最初,荣宁郡主根本没有罚庚祁,可陈副将还是说庚祁被所谓的郡主长随罚刑,那时就初现异常。
开始时想不清陈副将为什么要这么做,后来有了方向,加上华琅那句含糊不清的话,詹云湄就明白了。
但陈副将不是一个稳不住性子的人,露出太多漏洞,詹云湄能从中得知,陈副将身后还有人,也就是说,他是受人委托,或要求,他只是出头顶罪的人。
新的副将是一名女人,比起詹云湄,她和皇帝更为亲近,她是皇帝要栽培女将的先行提示,也是对詹云湄的忌惮暗示。
新副将贺兰琬辅佐詹云湄,在军务上提供意见,詹云湄不在时,她就是总将。
一切的安排都很快,詹云湄没有权力自行挑拣副将。
詹云湄没有异议,就是大半夜抓了陈副将,跑到宫里一趟,又回京营连夜给贺兰琬办入职,有些乏人。
拖着困倦回府,府里下人们早已歇下,主屋也没了光。
詹云湄摸着黑,轻手轻脚进屋,褪去职袍,捞上提前放好的寝衣,往浴房走。姚淑娘会留热水,再不济,水应当也是温的,现下天已不算太冷,温水冲洗也差不多了。
她快速洗完,想早点回榻上躺着,抱一抱华琅,或者亲一亲他,她就能好受不少。
詹云湄满含期待地上榻,顺着柔软的床铺一路探摸进内侧。
竟空无一人。
她皱起眉,起初还在想是不是昨天说那话,让华琅记恨上了,直到侧房也没有人,喊来姚淑娘找,也找不到。
将军府上没有华琅这个人的存在。
詹云湄太过意外,嘲讽声从口中发出,生硬地扯了扯嘴角,“我说这段日子怎么不寻死了,给亲给抱的,没成想是憋个大的。”
詹云湄素来温和大气,不与人计较,这是姚淑娘第一次见她把气摆在明面上,眉目压沉,军将那般凶气就遮不住了。
“将军别急,说不定是公公他闹什么小脾气,躲起来了而已,”姚淑娘上前劝着。
“躲起来?上哪儿躲着,整个府翻遍了也找不到,”詹云湄压榨一整晚的时间,想早一点回来,不过是想看看华琅。
詹云湄闭了闭眼,情绪缓归,道:“淑娘,派人去外面找吧。”
见她再次平和,姚淑娘垂眼道是,带上一大批人出府寻找。
姚淑娘带了几批人,分开寻找,一批又一批下人回来,都称没有找到华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