唉。”赵熠长长叹道,“我不过问了几嘴有关从前沈大人遇害的事,太傅非但不回我,反说我有此闲心,是近来他布置的课业太少。”
沈正衡最不喜被人问及家事,赵熠一时忘了,这才踢到铁板。
这些事他本可以去问沈行,但沈行亦对此了解甚少,只知那些贼人是由朝中某个被沈筠安参过一本的官员派去的,因记恨沈筠安,对他一家起了杀心。
后来事情露馅,再加上当时沈筠安参他的贪污一事属实,已全家被诛。
赵熠其实想知道的,是沈行的身世。
既沈行好端端的,那当初沈府为何能寻回一具尸身。
不过这不妨碍赵熠不在意沈行身份。
他看重沈行品行才识,无关他身份高低。
赵玉婧漫不经心道:“你若真想知,何不妨去一趟沈府,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消息。”
“是啊,我怎么没想到呢。”
因赵熠有些畏惧沈正衡,是以即便他与沈行交好,亦不敢轻易去沈府拜访。
“阿姊可要一道去?”能有人陪再好不过,赵熠循循善诱,“我听闻沈府的牡丹开得极好,比御花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赵玉婧听得兴致不高,耐不住赵熠再三请求,才同意与他一同前往。
*
在赵玉婧印象中,她并未来过沈府。
赵熠本是打算来沈府找答案,沈正衡以为他是好学,颇感欣慰,将他叫去书房背策论。
赵熠不好拒绝,跟着去了。
赵玉婧对此表露遗憾,只能她自己去欣赏牡丹花了。
沈氏是百年望族,在朝中地位一直稳固,宅邸是当年先帝所赐,雕梁画栋,气派宏伟,但并不显得奢华。
这兴许是沈氏的人一向不喜铺张浪费的缘故。
越往里走,便越幽静,连下人的身影都少见。
在拐过一条长廊,眼前先出现一座院落。
依沈府布局所看,这座院落应当不小,甚至有可能比沈府其他院落都大,只是院门被上锁,门环还结了蛛丝。
沈府行事虽低调,但也不至于如此清冷,空置这么大一片院落。
赵玉婧感到诧异。
领路的家仆见她如此,便解释道:“公主殿下有所不知,这是原先沈大人的居所。”
担心赵玉婧不明白,他又特意补充道:“是沈筠安大人。”
赵玉婧了然。
沈筠安若还在,沈氏的家主该是他。
并且以他的政绩,只会位高权重。
可惜……
领路的家仆恭敬地低眉垂眼,只在回话时可抬头,因此便都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,以求能多窥看两眼公主。
“沈大人……不在之后,太傅悲痛欲绝,时常来此缅怀,每每触景伤情,后来伤心过度生了一场大病,便下令将这座院落锁了。如今府里也忌讳提起沈大人,以免太傅难过。”
赵玉婧颔首。
听闻沈府的人都不信沈行身份,看来属实。
否则,这间院落便该收拾出来。
“小人虽进府得晚,不曾亲眼见过沈大人,但太傅对沈大人的思念,沈府上下无人不知,足以见得太傅与沈大人手足情深。”
赵玉婧从前的确听父皇提起过,沈正衡相当崇敬他的兄长,甚至一度以沈筠安为榜样,模仿沈筠安言行。
也难怪沈正衡不喜旁人提起当年的事,每每想起,怕是又要经历一遍当初的痛楚。
家仆又继续说道:“花园那片牡丹正是当年沈大人所栽种,如今每日都有花匠悉心照料。”
说话间,已来到牡丹园前,正紧挨着沈筠安从前的院落。
两名花匠正在修剪枝叶,背对着他们,并不知有人来了,还在继续说话。
“你说‘那位’今日还会来吗?昨日他来时你我二人都不曾理会他,他会不会去向太傅告咱们的状?”
“怕啥?”另一位花匠手上动作不停,显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,“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人,他说是沈二公子你就信啊?何况咱们谁也没见过少时的沈二公子,即便见过,这么多年模样也不可能不变,谁都能冒充。也只有老夫人信他是沈大人的孩子,说不准是被什么伎俩给哄骗的。”
家仆对此见怪不怪,轻咳一声打断二人:“你们都先下去。”
两名花匠不知背后有人,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,立刻收拾了器具退下。
依今日情形来看,沈行在沈府过得是相当水深火热。
不过,赵玉婧并不在意沈行身份究竟真假。
他的身份,不会影响她要做的事。
花园只栽有牡丹花,鲜艳又婀娜多姿地盛放在枝叶中。
赵玉婧静静观赏,直到某刻,听到一阵和缓的脚步声。
那声音僵滞在不远处,赵玉婧微微转过头,只拿眼尾扫过一眼,便又重新俯身欣赏娇艳的牡丹花。
她勾起唇,看着眼前的花开口。
“沈郎君,真是巧,又见面了。”
牡丹花簇锦攒,开满整个花园,绚烂夺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