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见赵玉婧喜笑颜开,赵熠也高兴。
于是赵熠终于有机会将自己昨日的表现说与赵玉婧听,只是言辞难免夸大。
赵玉婧很捧场,适当地夸赞几句。
旁人路过此地,看见一群蝴蝶跟随赵玉婧的手飞动,总会好奇地瞅几眼,其中不乏有与赵玉婧相熟的贵女,上前来问她是如何能将这些蝴蝶聚拢。
赵玉婧简略解释一番,这些人纷纷效仿,摘柳条做来吸引蝴蝶。
赵月柔听到消息过来凑热闹,她并不上前,在一旁远远地看赵玉婧与赵熠说笑。
赵玉婧与赵熠姊弟感情和睦,众所皆知。
待日后赵熠承袭大统,赵玉婧的身份会跟着更上一层楼,变得更加尊贵。
而赵月柔并无兄弟可与赵熠竞争。
如此想着,赵月柔的手握紧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凭什么好事全让赵玉婧占了。
她明明什么都不缺,还有那样多的人到她跟前献殷勤。
有贵女问完方法走过来,边走边交谈。
“太子殿下真是有心,还专门做些玩意儿来给公主殿下。”
另一人捂嘴笑道:“这你便不知了,那蝴蝶引子是沈公子做的。我当时正好在边上摘花呢,太子殿下想捉蝴蝶捉不着,沈公子才做了这么个东西给他,太子殿下便拿来借花献佛。”
“竟是这般。不过也好,乐安公主一向不收外男的东西,若是她知晓了是沈郎君做的,兴许便不会接受,我们也难知还有这个法子了。”
“是呢。”
二人说说笑笑地走过来,见了赵月柔,又同她问好,将柳枝的事一并分享予她。
赵月柔柔柔笑着道谢,心里想的却是,这样简陋的玩物,她才瞧不上,不过……
赵玉婧与赵熠她惹不得,难道还怕一个来路不明的伴读?
*
“阿姊,我今日便不同你一道赏花了,待晚些时候再来寻你用膳。”
赵熠向赵玉婧说了他要去同人跑马的事。
“去罢。”
赵熠同赵玉婧告辞后径直来了马厩。
宫人将马牵出来,沈行留意到他的那匹马,马嘴边的毛发上有水珠,而赵熠的马则干干净净。
“方才喂水了?”沈行问宫人。
“是。”宫人回道,“公子的马草料吃得多,以防待会儿马渴得快扫公子的兴,便先喂了些水。”
沈行颔首,不再说什么。
二人来到约好的地方,其余人已在此等候,待人齐了便高高扬鞭在这片平缓的草地上驰骋。
个个都是正值年少的儿郎,朝气蓬勃,奔腾于草地上意气轩昂,好不快意潇洒。
沈行有多年未骑马,因着这次围猎需陪伴赵熠左右才重新握起缰绳,经过这些天的训练,他自认熟悉了些,像这般简单的驰逐不成问题。
分配给他的这匹马不算温顺,沈行驯服了有一段时日才得以随心驾驭。
可这才未跑多久,这马便隐隐有失控迹象,不断从鼻腔哼出重气,几次要将他甩下马。
在马即将撞上前方的人马时,沈行猛一攥住缰绳,双臂绷紧,鞍下马发出一声长鸣,前蹄高高扬起。
可马只是停了一瞬,又狂躁地想冲上前。
此地人多未免有人受伤,沈行只好御马朝向别处。
*
赵玉婧与其他女郎寻了一片山花烂漫的花丛,玩了一阵子蝴蝶,便觉得有些乏了,初时觉得这绑上花瓣的柳枝新鲜有趣,但拿在手上这么久,已不如方才起劲儿。
她将柳条递给宫人,又寻了一处僻静地喝水。
此地偏离营帐,静谧祥和,更不会有什么自讨没趣的人来烦她。
吹了一会儿的凉风,她又想起那张清隽面孔。
仿若上苍听到了她的心声,几乎是下一瞬,她看见沈行从她眼前,策马疾驰而过。
那人影快到几乎看不清,但赵玉婧已熟悉沈行的身形,以及他今日的衣着。
“沈郎君。”
她喊了一声,但那人显然听不到。
他骑得那样快,兴许能听见的只有耳边的风声了。
赵玉婧纳闷,昨日沈行骑马尚只能晃晃荡荡地追在后头,怎过了一日便如此突飞猛进。
然而待她仔细看,便发现不像是沈行策马,他并未扬鞭,双手一直攥紧缰绳,更像是被马带着跑。
察觉不妙,赵玉婧就近找来一匹马,顾不得通知旁人,独自追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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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行不知这马何故发狂,只知绝不能任由它失控。营地里多是王公贵族,任何一人受伤都会大事不妙。
他只能由着这匹失控的马带着他乱奔,远离营地。
马足发了疯似的狂奔,山路不平,时不时有些坑洼,颠颠荡荡,马背上的人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。
这样混乱的场面,熟悉的震摇,使得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昔年回忆如同阴暗的潮水袭来,瞬间将人窒息地笼罩,逼得人眼前阵阵发黑。
惊恐的尖叫声,刀剑刺入的皮肉开裂声,以及目之所及俱是一片片腥红,最后是归于沉寂的黑暗。
沈行几乎要看不清前方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