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权贵之侧,查明师父之死。你我目的,既有交集。”
她顿了顿,复道:“眼下合作,是为各取所需,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段沉玉静听,并无意外之色。
这本在他意料之中。宁禾性子率真,虽武艺高强,心思却纯直,最易引导哄骗。
他目光明澈,坦然相对,语声缓和郑重:“多谢宁娘子宽宥。此后但凭娘子驱策,玉必竭尽所能,先助娘子查明尊师冤屈,以慰在天之灵。”
宁禾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应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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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此之后,一连数日,宁禾对段沉玉的态度都极为冷淡。
她心里憋着口郁气,不上不下,于是不再主动与段沉玉说话,即便是他主动开口,也多是简略回一两个字,眼神也很少与他接触。
段沉玉其实一直话也不多,如此一来,两人独处时屋子静静的,更令宁禾心绪烦躁。
就连府里的婢女婆子,也看出这对“小夫妻”闹了别扭,言辞间偶有劝解。
段沉玉对此心无波澜,他心知宁禾心结未解。
她性情如璞玉,爱憎分明,那般算计与利用,岂是苦肉计便能轻易揭过的?
眼下合作不过是在利害权衡下做的选择。
想要让她重拾信任,自是要作一番准备,而不是一味的低声下气。
卑乞则贱,疏离则贵。不求之求,方为良策。
故而他不再试图攀谈,只安静养伤。
王晔倒是每日遣人送来滋补汤药和精致膳食,关怀备至,也识趣地不再邀他们赴宴,只让段沉玉好生休养。
若有若无的窥视依旧在,宁禾巴不得等他们自己坐不住主动找上门来,好方便她下一步计划,故而对这些恍若不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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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日秋高气爽,王晔再次相邀,说是请二人泛舟赏景,散散心。
段沉玉的伤势稍有好转,行走坐卧看不出异常,便应允下来。
到了地方,几人登船。
画舫缓缓行驶在江陵城外的江面上。
秋水澄澈,碧空如洗,两岸层林尽染,枫叶如火,银杏金黄,夹杂着常青树的苍翠,倒映在粼粼波光之中。
远山朦胧,天际一行秋雁南飞,秋景如诗如画。
宁禾独自一人趴在画舫二层的栏杆边,出神望着荡漾的江面。
江风拂面,吹动她鬓边的发丝和浅碧色的裙裾。
她缓缓吐出口浊气,试图将连日来的纷乱心绪暂时抛诸脑后。
脚步声自身后响起,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。
段沉玉走到她身边,与她并肩而立,同样望着江面。
他沉默片刻,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,递到宁禾面前。
宁禾这才侧过头,看向他掌心的锦盒,眉头微蹙:“给我这个做什么?”
段沉玉温笑:“打开看看?”
宁禾迟疑了一下,还是接了过来。
她打开盒盖,只见里头躺着一件物事。
并非她预想中的珠钗玉佩,而是个编织精巧的玄青剑穗,还缀着颗润泽的黑玉。
“这是……”
段沉玉凝视着她,歉然道:“我知你心中仍有气。玉此前种种,实难辞其咎。如今我落魄至此,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赔礼。唯有此物,乃我闲暇时所制,想着你的剑或需此物点缀。”
他顿了顿,嗓音清澈柔和:“不敢奢求娘子即刻原谅,只盼你能稍减愠怒。”
他的话语诚恳,眸光湛湛。
宁禾握着锦盒,看着里面精心所制的剑穗,再听他这番话,不由抬起眼,愣愣看向他。
恰值秋阳斜照,金光漫洒,将他周身笼入朦胧光晕之中。
江风拂过,段沉玉广袖招展,半束墨发随风清扬。其人如玉山朗朗,一双凤目凝睇而来,眸中似有秋水流转。
宁禾呼吸微滞,只觉得眼前人分明还是那个,却又好似变得朦胧淡缈。如月下琼枝,雪中青松,风姿灿然不可逼视。
她忽然有些目眩神迷,先前那点怨愤,在这般灼灼容光下,竟一时溃散难聚。
“宁娘子,可是不合心意?”
她回过神,看着少年忐忑失落的脸,暗骂自己没出息,迟早成牡丹花下鬼。
宁禾没说话,低头看着盒子里的剑穗。
手中锦盒好似着了火,叫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。
她忽然意识到,这几日对他刻意的疏远,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生气,更多的是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扭与无措。
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欺骗过她,却又为她挡过刀,甚至不惜以命相赌来祈求原谅的少年。
此刻他这般坦荡真诚地赔礼,倒显得她太过斤斤计较,不以大局为重。
宁禾顶着他的视线,越想越觉得难为情,脸颊和耳朵开始发热。
沉默了几息,她仓促地合上盒盖,干巴巴挤出两个字:“多谢。”
话音未落,她已转过身,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栏杆边,快步走向画舫的另一头。
段沉玉站在原地,看着她良心不安落荒而逃的背影,眸光淡淡,唇角微牵了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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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李胤亲自前来,说在望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