升起了一股想进去揉一把她柔软脸蛋的冲动。
罢了,再忍忍吧。
反正来日方长。
姒华欢坐在妆奁前,被人服侍着拆发髻卸妆,越想越气,一拳砸在桌面上,“王八蛋!”
谢昀为了恶心她,可真能豁得出去!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,也确实每次都成功恶心到她了。
不争馒头争口气,她势必要想个法子好好恶心恶心他。她这一砸,除姚黄魏紫外的几名侍女双膝一软就跪地上了,以为自己哪里没有服侍好,惹公主生气了,急忙道:“公主恕罪!”姒华欢还沉浸在追杀谢昀的幻想中,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她们。魏紫看了眼铜镜中专注生气的公主,手上的动作未停,对她们道:“你们去打水来,一会儿伺候殿下洗漱。”
入夜,突然换了地方睡的姒华欢还不习惯,睡得并不踏实,毫无征兆的,她又梦回了前世。
距她死去有多久了,她不知道。
她一睁眼,便已飘在空中,又成了那个连声音都听不见的游魂。第一次她入梦还很愤怒,时间久了,次数多了,第三次入梦的她已经有些习惯了。
不过她很纳闷,她又不是被穿透双耳而死,为何会听不到声音呢?下方一队兵马疾驰而过,为首那人一袭玄色骑装被风撕扯着,猎猎翻卷,正是谢昀。
果然如此,她就是附着在谢昀身后的一缕冤魂。民间的戏曲和话本子里不是常讲些鬼怪吓人的故事,若她也能被看到就好了,可要晚上好好吓吓谢昀。
这一路不知跟着他们策马狂奔了多久,终于停下,停在了一处破落的宅院刖。
这处宅子看起来许久未有人打理,残破得厉害,墙角布满野草,门板有些歪斜,檐角还挂着蛛网。
她先他们一步,从上空飘进院子,只见院内侍卫林立,盔甲在稀薄的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。
被他们围在院中的,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。那人背对着院门,听到动静后双手推动轮椅轮子,缓慢地转过身来。她不认识此人。
苍白、瘦削、颧骨很高,显得两颊有些凹陷,嘴唇很薄,抿成一道平直的线。
最慑人的是他那双眼睛,狭长,眼尾微微上挑,瞳孔黑不见底,像条盘踞在阴暗处随时准备咬人的毒蛇,幽幽地看着闯入者。即便那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,她也莫名感到一股黏腻冰冷的寒意,顺着后背爬上来。
谢昀逆着天光进院,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。行至轮椅男的面前,手中长剑出鞘,稳稳横在了轮椅男的颈侧,剑锋紧贴可见血管的皮肤。谢昀薄唇轻启,说了句什么,她听不到,也看不到口型。只见他下颌线条绷得极紧,透着浓浓的杀意。
轮椅男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,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,非但没有惧色,嘴角反而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扯开,扯出一个弧度怪异的笑。不是愉悦,是讥讽。
他嘴唇也动了,恶狠狠地说了几句话后,仰起头癫狂大笑起来。即便是听不到声音,姒华欢也能从他的表情动作上看出他的猖狂。完全没有死到临头的恐惧,只有得意。
她忍不住皱眉。她这个局外人看着都火大,若手中握剑的是她,此刻定毫不犹豫将他一剑封喉。
她望向谢昀,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,面色冷硬。自从她第一次做梦起,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,像一潭死水,惊不起任何波澜。高兴也好,愤怒也罢,似乎所有的情感都从他身上剥离出去了。她想不通,把目光移回轮椅男身上。
若非要说林珩可能与她的事有关,这个轮椅男应该与她没什么关系了吧?那便是谢昀识得的人。可谢昀身边得用的,亲近的,有仇的,她大抵都认得,绝无此人,更没有听说什么坐轮椅的男人。哦对了,他有在暗中筹划谋反,她一点都不知道,可见她其实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了解他。
根据他穷追千里至此和这个避世的破落院子来看,可能是谢昀暗中养的一个很得力的幕僚,不知为何叛主出逃,谢昀来此就是算账的。她托腮缓缓点头,自我认可,她简直是太聪明了。正想着,谢昀动了,做出了和她刚刚同样的选择。他手腕一动,自左向右,动作轻盈快速,流畅地划过轮椅男的脖颈。剑刃离开皮肤那刻,鲜血喷涌而出。还好她此刻没有实形,喷洒的鲜血穿透了她无形的身体,落在地面上,院中被染红了大片。离轮椅男最近的谢昀首当其冲,玄色的骑装上溅满了大朵血色的花,右边脸颊也没有幸免,血珠沿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滴落。姒华欢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,当场怔愣在原地。他到底…是怎么了?
自从她死的那刻起,看到的他便一直在杀人。无论是对她,还是林珩,亦或者这个轮椅男,都手段残酷,不留余地。从前他不是这样的,虽也掌生杀大权,却自有其法度,从未如现在这般满身戾气,沉沦于无边的杀业之中。
杜风快步上前,双手恭敬地奉上一方素白的丝帕。谢昀下意识伸手接过,垂眼,目光落在帕子上,没有立刻擦拭脸颊的血迹,只是看着。
姒华欢飘近了些,好奇地凑过去看那方帕子到底有何玄秘。帕子右下角,用极密的针脚,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,姿态雍容,栩栩如生。呀!这不是她的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