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不是!”沈良隽立马大声回答。
祝松衍:“正因为令娴不是,所以她才会宁愿自己挨饿受冻,也要养活你这个与她没有半分血缘的混账弟弟!”
最后一句,像是柄利剑,猛地扎进沈良隽的心,让他脸色发白。
祝松衍却不肯放过他,接连追问:“令娴将成薇视若瑰宝,可你又是如何做的?你是怎样对待你姐姐留下的女儿的?你就这样恨成薇吗?”
沈良隽干涩的嘴唇动了动,却始终说不出什么。
祝松衍想从他口中问出他真正的想法,但一拳却好似打在棉花上,没得到任何回应。
他不愿再看沈良隽的窝囊模样,最后说道:“成薇的身子,是你养好的,我从前一直以为你对成薇恶言相向,只是你脾气使然,如今看来,是我错了,你让成薇活下来,不过是想让她多受你几年折磨罢了。”
祝松衍的脸,似乎更加憔悴,他迈着颓丧的步子,边往外走,边低声说着:“错了......是我错了......”
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甬道尽处,沈良隽还是没有抬头。
他只是动作僵硬而又迟缓地坐到椅子上,眼望着案面上倒映出的那张脸,喃喃道:“我错了吗......”
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安与无措。
半晌,他才捂着头,蜷缩起身子,满脸痛苦地道:“姐姐,我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......”
他知道没救下姐姐,是因为他的无能,而没留住成薇,则是因为他的懦弱。
令娴姐姐是善良无私之人。
但他不是。
所以......他才会那样苛刻地对待成薇,将姐姐的死,坦然归咎于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。
这样,他就可以问心无愧地继续活下去了。
可是,他真的问心无愧吗?
他对姐姐悉心养育的女儿,到底做了什么?
沈良隽有些迷茫。
那个笑着抱起襁褓中的成薇,发誓要保护好她的人;和那个答应姐姐,会照顾好成薇,养好成薇的身子的人;还有那个冷眼注视成薇,对她的痛苦视若无睹的人,到底哪个,才是真正的他呢......
沈良隽捂着他的脑袋,用力到指尖泛白。
“不是的,不是的......”
......
祝成薇睁开眼的时候,对着眼前陌生的帷帐,反应了许久。
她坐起身,环顾四周,意识到她或许是在某家客栈,而印证她猜想的,是沿街摊贩热情的吆喝声,声音顺着半开的窗户传进来,虽不至于吵闹,但也很难让人忽视。
祝成薇下了床,走到窗边,推开窗户,看到了来来往往的百姓,还有天边的晨曦。
等等。
她看到了晨曦?
若是她没记错,她在护城河边是待到快到中午吧,要是她现在看到晨曦......
岂不是说明她一夜未归?!
祝成薇一想到跟丢她的采芝可能会受处罚,便无法再安然待在窗边,转身朝房门的位置小跑而去。
只是在她快要摸到房门的时候,门突然从外头被人打开。
好在祝成薇因为要开门,稍稍顿住了步子,不然这一下,她估计要直接冲到来人的怀里去。
门开后,祝成薇抬头看着拦在她面前的相风朝,有些急切地说道:“我得赶紧回家去。”
但相风朝并没有让开,只是淡淡说道:“不用担心,你的消息我已经告诉你哥哥了,他知道你在哪里。”
祝成薇的焦躁因他这句话,稍微减淡些,原本无心思考的事,此刻也浮上来,她看了眼四周,问道:“我记得我们不是在护城河边吗,怎么等我醒来,却在这儿。”
相风朝面色如常地说道:“许是你近几日没歇息好,加之一时悲恸的缘故,所以才会哭晕过去,而我公务在身,暂走不开,只好将你安置在客栈。”
“我哭晕过去了吗?”在祝成薇的印象中,这样的事从未发生过。
“嗯。”相风朝颔首道:“我本想等你醒了就送你回去,谁知你一觉竟睡到现在。”
祝成薇在心里叹了口气,她这几夜是没睡好不错,但她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困成这般地步,居然一睡就是整天。
她语气中满是歉意:“给相佥事添麻烦了。”
相风朝看着她,说:“不麻烦。”
祝成薇朝他欠了欠身子:“我本该好好向您道谢,只是我一夜未归,家中人定然担心,还是早些回去为好。”
她说着,就想绕开相风朝,往门外走。
相风朝轻叹口气,说:“慢着。”
祝成薇步子一顿,她眼中有着困惑。
相风朝低垂着纤长的眼睫,注视着她,他好像对周遭无所在意,通透的眸子里,满映着她的身影。
祝成薇被他看得不自在,下意识低头,而就在她低头的那瞬,相风朝的指尖从她的脸颊一拂而过,带来些些微的痒意。
他指尖的温度不算鲜明,但被他触碰过的地方,却好像被点燃,逐渐有蔓延开的趋势。
祝成薇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相风朝却很快让开两步,以平静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