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中的轻视,她只是承认道:“这件衣服确实不怎么样。”
董越群还是头回见她顺着他的话接下去,愣了愣,但很快就继续以目中无人的态度道:“这么破的衣服,亏你还——”
他话刚至一半,祝成薇便如他方才那般,上上下下看他两眼,旋即弯唇一笑,“但穿来见你,够了。”
笑容是十足的真诚,但也就是这份真诚,更让人看得气不打一处来。
董越群当即脸色一变,伸手指着她道:“你!”
可他你了半天,也想不到该如何回击。
祝成薇瞥了一眼满脸怒容的董越群,轻笑一声,领着采芝走出店门,待走远了,似乎还能听见谁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。
采芝一直跟在祝成薇身后,但等看到她不是朝往日的方向走后,不免疑问道:“小姐,咱们不回府吗?”
祝成薇开口解释:“我方才出门时,看到有几队锦衣卫朝这边走了,说不定哥哥也在里头呢。”
闻言,采芝便明白是怎么回事。
少爷跟老爷这几日忙于公务,早出晚归的,小姐根本见不到他们人,一家子唯一的交流,也就限于那些每日换新的点心。
其实,采芝是有些心疼她家小姐的,毕竟她打小就跟在小姐身边,没人比她更清楚小姐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。
小姐因为先天不足,从小体弱多病,虽然老爷不知从哪儿得来许多珍奇药材,将小姐身体养好,但小姐的孤独,却从没有养好过。
大大的宅院,看似仆从众多,来往不绝,可小姐总是一个人。
一个人吃饭,一个人看书,一个人守在正堂门口等父兄归来的身影,然后......一次次期望落空。
采芝不是没提议过,既然小姐这么想少爷跟老爷,何不开口,叫他们早些归来。
可小姐总是摇摇头,用懂事到让人心疼的语气说,爹爹跟哥哥为公务已经很累,我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。
所以,她想见父兄,只能寄希望于街道上“不经意”的偶遇。
这次自然也一样。
采芝想着想着,就觉得小姐可怜,鼻子有些发酸,但她没叫人察觉,只佯装着平常的语气道:“那奴婢睁大眼睛帮小姐找!”
祝成薇颔首:“我在这边找,你去那边找吧,谁能碰上哥哥都行,你若遇上了,刚好将松子糖给他。”
采芝有些犹豫:“可是小姐您就只带了我出门,要是我不在的时候,发生什么事儿可怎么好。”
祝成薇不以为意:“京城在天子脚下,能有什么事儿,何况锦衣卫刚从这边走过,就是真有贼人,也早吓得魂飞魄散了,怎么敢动手。”
她这话倒没有瞎说,锦衣卫的存在,确实令人胆寒,以至于京城的童谣,都是“飞鱼服,绣春刀,莫要吵,莫要闹,锦衣一来无处逃”之类的。
采芝听完,虽还是有些不放心,但想起锦衣卫来去匆匆的身影,知道时间不等人,错过就见不到少爷,当下也不再犹豫,撒开腿就跑。
祝成薇朝着另一条街道走,只是这处街道不似方才那条街人多,冷清了不少。
她边走,边朝四周看,因而也就不曾注意迎面跑来个人。
那人撞到她,也不回头道歉,只直直地往前跑,仿佛后面有什么恶鬼在追。
祝成薇回过神来,摸着泛疼的肩膀时,也只能看到那人青色的背影。
她念着还要找哥哥,这点子事并没有放在心上,继续往前走。
可还没走几步,就有几个长得人高马大、凶神恶煞的男子冲过来,用力地把她摁在地上。
“可算是抓住了,赶紧把人带回春月楼!”
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,听得祝成薇心惊,她知道春月楼是什么地方,是京城最大的妓馆。
她当即开口解释:“你们抓错人了,我是兵部尚书的——”
可话还没说完,那群人就嘲笑道:“你是兵部尚书,我还是礼部尚书呢!”
是了,就算她真是兵部尚书的女儿,可这群常日待在妓馆的龟奴,哪个能认识,加之她与他们要抓的人穿着同色衣衫,认错更在常理之中。
龟奴架着祝成薇的肩膀,眼看着就要把人带回春月楼。
祝成薇脑海中不停想着脱困的办法,恰此时,她眼尖地看到什么。
百般无奈下,就是再不情愿,也只能咬咬牙,喊出那句:“风朝哥哥救我—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