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配给自然也被取消。
没有人敢求情,因为求情者会被视为同党。
在这里,旧时代的权力结构不仅没有崩溃,反而因为环境的极端而变得更加专制和残酷。
生命的价值,严格按其出身和地位划分。
如果说大型庇护所是末日下的扭曲天堂,
那么散布在世界各地、由幸存者自发组建或由小团体建立的小型庇护所,则更像是缓慢窒息的地狱。北美某州,一个依托废弃地下人防工事改建的小型庇护所,希望之家。
名字充满希望,现实却残酷无比。
这里挤满了大约三百名灾难爆发时侥幸躲入的幸存者。
最初,大家还能团结一心,分享有限的食物和水。
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物资只消耗不补充,绝望开始蔓延。
庇护所的首领原本是一位社区警察,
名叫杰克,还算公正。
但现在,实权逐渐落入了几个带着武器、心狠手辣的壮汉手中。
食物配给一天比一天少。
最初还能每人每天分到半块压缩饼干和一点干净的水。
后来变成了四分之一块。
现在,只有薄薄的一片,和一口浑浊的、带着铁锈味的积水。
寒冷无孔不入。
柴油发电机早已因燃油耗尽和电磁脉冲损坏而报废。
人们只能依靠燃烧能找到的一切可燃物,
家具、书本、衣服……甚至死者的棺木。
浓烟在通风不良的地下空间弥漫,呛得人不断咳嗽,加剧了呼吸道疾病。
药品?早已耗尽。
受伤和生病,几乎等于死亡。
一个小女孩因为不小心划破了手,伤口感染,高烧不退,躺在母亲怀里,气息微弱。
母亲哭着哀求首领,哪怕给一点消炎药。
首领,那个曾经的社区警察杰克,现在面色阴沉,眼神躲闪。
他早就没有药了。
而实际掌控者,那个叫屠夫的壮汉,冷笑一声,
“药?有啊。拿东西来换。你还有什么?”
母亲绝望地环顾四周,她一无所有。
“或者……”
屠夫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在母亲还算丰满的身体上扫过。
母亲惊恐地抱紧孩子,退缩到角落。
第二天,人们发现小女孩躺在角落,身体已经冰凉。
母亲不知所踪,有人说夜里听到储藏室方向有短暂的挣扎声和屠夫满足的哼声。
类似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。
为了一小块能多燃烧几分钟的木头,可以爆发激烈的争斗。
为了一口相对干净的水,可以出卖一切。
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,在生存的压力下被赤裸裸地释放出来。
猜忌、自私、暴力、背叛……
信任荡然无存。
杰克看着这一切,痛苦地抱住了头。
他试图维持秩序,但他手中的警棍,在屠夫们的枪口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。
终于,食物彻底耗尽了。
最后一片压缩饼干被屠夫和他的同伙分食。
其他人,只能眼睁睁看着,咽着口水,眼中是绝望和麻木的绿光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!”
屠夫舔着手指上的碎屑,眼神凶狠地扫过蜷缩在一起、面黄肌瘦的人群。
“人太多了!食物就这么点!”
他的同伙会意,目光开始在一些最虚弱的人身上打量。
“总得……有人做出牺牲。”
屠夫缓缓站起身,抽出了腰间的匕首。
人群一阵骚动,惊恐地向后缩去。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?”
杰克鼓起最后的勇气,挡在人群前。
“干什么?”屠夫狞笑,
“优化资源分配!这些老弱病残,留着也是浪费空气和空间!不如清理出去,还能省下点吃的!”“你不能这么做!这是谋杀!”
“谋杀?”
屠夫哈哈大笑,声音在洞穴般的空间里回荡,
“外面零下六十度!待在这里也是饿死冻死!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?我这是给他们一个痛快!”他挥了挥手,几个同伙立刻上前,粗暴地拖起几个不断咳嗽的老人和一个因为腿伤无法行动的中年人。哭喊声、哀求声、咒骂声瞬间充斥整个庇护所。
杰克想冲上去阻拦,被屠夫一脚踹倒在地,枪口顶住了他的额头。
“别碍事,警官。不然连你一起请出去。”
最终,在绝望的哭嚎和狞笑声中,大约二十名被认定为无用的人,被粗暴地拖向通往地面的气密门。他们挣扎着,哀求着,但无济于事。
沉重的阀门被转动。
刺骨的寒风瞬间涌入,带着死亡的寒意。
那些人被狠狠地推了出去,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。
阀门迅速关闭,隔绝了外面绝望的拍打和惨叫声。
庇护所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剩下寒风掠过阀门的呜咽声,以及幸存者们压抑的、恐惧的喘息。
屠夫满意地拍了拍手,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