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不出半分情愫。
恰逢此时,墨简在门外敲门禀报:“主子,该用膳了。”孟清辞趁机从他怀中挣脱,语气平淡:“我饿了,摆饭罢。”傅珩命人将膳食传至书房。两人相对而坐,他本以为她会继续先前质问,却见她只低眉垂目,小口进食,姿态安静得像一只梳理皮毛的狸猫,反倒让他有些捉摸不透。
饭至半酣,孟清辞忽然抬眸,嗓音清冷如碎玉:“你既不命人送避子汤,要我如何避子?你是要反悔吗?”
她从未真正信过傅珩。即便是他送来的避子汤,她也心存疑虑。登船后,便暗中取用他书房中那含朱砂的染料偷偷服下。她绝不容许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情况下怀有身孕。
一想到她是中了′离不了情',被迫与他纠缠的情况下有了孩子,她无法面对这个孩子,自己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。傅珩执箸的手倏然顿住,他清晰地感受到孟清辞周身绷紧的抗拒,那几乎屏息的姿态,像一根冰冷的针,猝然刺入他心口。一股怒意倏地窜起,他出身簪缨世族,身份尊贵,手握权柄,何曾有人敢嫌弃于他。他虽然手段不磊落,精心养在身边些许时日,待她一片赤诚,两人厂番肌肤相亲,她对他竟似丁点情意都未滋生,提及子嗣,竞抗拒到如此模样。孟清辞掀起眼帘,见他眸色漆黑阴翳的盯着她,她放下碗筷,轻声一句:“我还小呢,我怕死。”
“何曾骗你,我用了避子汤,你自然不必再用。"傅珩叫她寥寥数语便散了一腔怒火,无奈给夹菜:“多吃点,你瘦的格手。”孟清辞脸色好了几分,嘟唇拒绝:“不吃,胖了不好看。”傅珩心想:自己也不算骗她,“离不了情"本就是为了促女子有孕,自然用不得避子汤。若是老天叫两人一次便有了孩子,那也是天意。横竖有他在,必定护她周全,平安诞下孩儿。
两人各怀心思,饭后孟清辞推说乏了,回了船室卧房。傍晚,宝船靠岸,浙江知州一早率领一众大小官员在岸上等候,也不知吹了多久的海风,一个个冻的瑟瑟发抖。
孟清辞到底是不情不愿被傅珩拖下船来。
“学生见过老师,不知老师一向可好?老师既然路过,定要叫学生尽尽孝心。“浙江知州姚如海见了座师眉开眼笑,率领大小官员恭谨行礼。傅珩威严端肃的扫过一众人,浙江道的官员来了十之八九,他微微颔首,沉声道:“你有心了。”
姚如海听座师一句夸赞,顿时,忙说:“顿时受宠若惊,慌忙躬身道:“学生能有今日,全赖老师昔日提携栽培之恩,学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。”姚如海余光瞥见座师身边多了个姿色绝艳的女子,心下吃惊不小,却佯装不知,只暗忖:不知是何等人物,竞能令他这位素来清冷自持、不近女色的座师如此看重,还要时时带在身边。
孟清辞也看着姚如海新鲜,浙江知州乃实打实的肥缺,寻常人求之不得。她原本猜想,傅珩的门生年纪应当更轻些,不想眼前竟是一位年逾四十、腹便微隆的中年官员。
又见他侍立在傅珩身旁,说句奴颜婢膝都不为过,那份恭敬殷勤,竟似比侍奉亲父犹有过之,孟清辞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啧舌。姚如海万没料到竞有这等殊荣,能邀请座师到府上,一时喜出望外。又见傅珩对那女子极为细致体贴,顿时心领神会。甫一回府,便急召夫人前来,再三郑重嘱咐:“你一会儿定要悉心招待,莫要欺她年纪小,我瞧着那情状,老师都要让那小女子三分,你万万不可怠慢了这位贵客。”姚如海夫人陈氏听了亦是吃惊不小,不禁面楼难色:“若如你所说,没名没分,若是抬举太过,座师最重规矩,若是责问下来,不是要你担责?”姚如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陈氏,责一句:“妇人之仁,头发长见识短,男人的事情,你懂个什么,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办便是,以我对老师的了解,此次路过,能登岸,多半也是为了那女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