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说了声“耶",看了眼表,五点半。“那蒋哥,我就先下班啦。"转身要走。
“等会儿,"蒋仲祺在纸上写写画画,叫住她,“有点课程安排跟你谈,急什么。明天就正式带课,没问题吧?刚才那个家我看长也挺满意你的,后续课程就由你来带,回头我把他家地址发给你,你时候到了去上课就行,排课表拍一张再走。”
关谈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刚高兴没多久就遭受晴天霹雳:“我带他?蒋哥,你确定?”
“怎么了?"蒋仲祺没看出她的不满,这时,电话响了,他边按下接听键边说。
关谈月满腔质疑没问出来,像个车牯辘转一圈又绕回肚子里,不得已把那段话又在心里琢磨一遍。
她事先可是跟蒋仲祺说好了,自己不带小孩,让她教小孩还不如把她杀了,可是结果呢?现在给她弄了这么一个熊孩子,她这还没生子呢,先提前体验了一回当妈妈的感觉,那也太绝望了。
蒋仲祺这电话打得时间不短,关谈月思考了几分钟,也不知为什么,在组织语言的过程中,居然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。她是谁啊?凭什么要求别人都得为她服务?来这工作出一份力领一份工资,就该服从命令,接受上级安排,又不是以前呼风唤雨的时候了,没的要求人都得按照自己的心意走。
关谈月现在不失大小姐,就是一个普通到极点的打工仔,还当自己高高在上的公主,说出去不叫人笑话。
“有什么问题吗?"蒋仲祺终于挂断电话,问。“没有。"关谈月立刻道,目光坚定得仿佛下一秒能入党,用手机拍了张照片,“谢谢蒋哥。”
“路上注意安全。"他笑道。
自此,关谈月正式进入了紧张忙碌的工作当中,迎接属于她的战斗。白天跟熊孩子斗智斗勇,晚上回家一遍遍备课,她初入教学行业,有太多不懂不熟练的地方,除了花大量时间准备全无办法,只好每天点灯熬油,不到凌晨一点不睡觉,一整个精神状态都是崩溃,时常面容枯槁,双目无神,频繁性祖经衰弱,间歇性发疯。
这回是真的没法搭理魏赴洲了,关谈月早就自顾不暇,他要是这个时候还找事,那关谈月还真能跟他掰扯掰扯。
幸而魏赴洲没再那么做,他这人在她身上一向有敏锐的洞察力,对“她讨厌他”这件事出奇敏锐,能看出她是真不想理他,还是太忙。于是每天早上,关谈月匆匆忙忙去上班,她现在看上去比魏赴洲还忙,一个月挣那么几千块钱,比挣几亿的架势还大。为了能多睡一会儿,她现在干脆连妆都不化了,什么裙子裤子首饰的也不讲究了,有个屁用,早饭拿着车上吃,来无影去无踪,像一道干净利落的闪电,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何为"当代社畜”,经常没等魏赴洲反应过来,人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她带的小孩家在东城边上,离她家不算近,小孩名叫宁远,既不宁静也不致远。最大的乐趣就是拿着玩具枪到处乱咳,滋他妈,咳关谈月。“我这孩子,不懂事,男孩嘛,总是这样,您别见怪。“他妈叹了口气,每次都不好意思地说,“让他学钢琴,就是想培养他儒雅的气质,至少别这么疯疯扯扯的…让关老师多费心了。”
然后又是给关谈月切水果,又是给她吃零食,好不献殷勤。关谈月自然不会当着大人的面说什么,有气也只好自己咽下,只是这孩子脑回路实在太过清奇,常常让关谈月哑口无言:“关老师,你别弹钢琴了,我要变成超级英雄拯救你,击败这个怪兽!”
然后就听"咚”一声,他往钢琴上踢了一脚,挥舞着拳头,也不知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,吓得关谈月赶紧把他拉开。
因为有这样的教学经历,关谈月发誓这辈子绝不生娃,且不说它根本驾驭不了这样的熊孩子,但说她那个娇纵的性格,也不适合养娃。那会儿她并不知道魏赴洲也不想生,她还是把他想的太正常了,殊不知这男人有多小心眼,连她跟同性接触过密都会吃醋,又怎么会允许世界多出一个孩子来跟他争宠。
时间很快来到一月份,岁暮天寒,正逢三冬,申城的季冬是一年最冷的时节,寒气裹着冬雨而来,侵蚀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。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,又冷又潮,半夜不开空调是要冻醒,上半截身子还暖着,下半截身子已然僵直没知觉。
这座城市的人总在这样的酷热的苦寒中忍耐,好像再炎热的夏季和再湿冷的冬天也不能把他们打倒。街上誓死不穿秋裤和光腿穿短裙的人大有人在,似乎在南方,只穿单裤是他们无声的宣告,要是有人挨不住加衣服,是要遭人笑话。彼时言若涵又回来上班,性情大变,自从那日陷害关谈月进了警局,她被他父找关系保释,这才没留了案底。她被家人好一通教训,在家消沉了几天,回来的时候全然没了以前那种飞扬跋扈的劲头,恹恹不乐,没再没找关谈月的麻烦关谈月人秉着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,一心扑在工作上,在深冬中奔波了两个礼拜,总算于全无头绪和忙碌繁琐中渐渐找到方向,摸索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工作方式。
她依然很弱,弱到会被宁远气得掉眼泪,跑回家没出息地跟魏赴洲哭诉;弱到一节三小时的课只讲了两小时,剩下一个小时无话可说,只能跟熊孩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