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大婚
谢清岑并未因她这近乎失态的质问而变色,那双深邃的眼眸反而沉静下来,如同平湖般缄默无言。
他向前极缓地踏了一小步,衣袂几乎撞到莳榆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指尖。他离得很近,身上那股清冽的白兰香混着烘散而出的热气,瞬间将她包围,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。
“发现你?"他重复着这个词,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,尾音微微上扬。
莳榆眉心狠狠跳了下。
紧接着便看见谢清岑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,他微微顷身,问道:″哪件事?”
莳榆脸上血色褪尽又涌上,心砰砰狂跳,羞愤交加。谢清岑目光锁住她泛红的眼眶和倔强的眼神,距离近得能看清她卷翘睫毛上沾染的细小水珠,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不耐的神情:“我是发现你跟着我们了,那又怎样呢?若是你没什么事,请回吧,我还要去斋饭,祖母病了,我晚上也要回去照顾她。”
莳榆被他的直白逼得鼻尖一酸,几乎就要哭出来,她颤着声问道:“我是想问你,你是不是要成亲了?”
谢清岑神色微怔,皱着眉问道:“谁告诉你的?”莳榆顿觉窒息,以谢清岑的性格,若是没有,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否认,可他什么都没说,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,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清岑。………真的?"她颤着声问道。
谢清岑静静地看着她强撑的模样,半晌,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。那叹息极轻,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莳榆心上。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某种了然,也看到了一丝…她不愿深究的疲惫和疏离。莳榆感觉自己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纹。
有什么东西在此刻碎掉。
她攥紧了拳头,依然高傲地昂起头,眼眶虽然泛红,却仍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淡淡说了句:“既然如此”,她吸了下鼻子,微微颔首,“我没什么事了,先告辞。”
说罢,她便决绝转身。
只留谢清岑一人愣在原地。
末了,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轻轻笑了一下。莳榆上车后便一直一言不发,小桃看了眼车里,见自家姑娘不知为何心绪不佳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小、小姐,咱们回府吗?”莳榆一抹脸上的泪花,带着哭腔喊道:“去明玉楼!”小桃有些惊讶:“姑娘要去吃酒?要不奴回家给姑娘热壶酒吧,去明玉楼是不是不太好?”
而且自家姑娘的酒量实在是有些……难评。莳榆却不管不顾地捶着身下的软褥:“我不管!我就是要去明玉楼。”这可把小桃吓坏了,立刻吩咐车夫道:“快去明玉楼!快去!”马车走了多远,莳榆就在车里流了多少泪。她想着今晚一定要痛痛快快喝许多酒,忘记谢清岑这头大尾巴狼就好了!只是还未到酒楼,车就忽然停住。
莳榆差点没摔下来,怒气冲冲地掀开帘子,便看见何书因风风火火地跑过来:“江莳榆!”
何书因气一脚踏上马车,看起来非常生气:“你怎么丢下我就跑了!你”只是话还没说完,便看见莳榆失魂落魄、脸色惨白的模样,吓了一跳。莳榆木然地摇了摇头,嘴唇翕动了几下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想笑,想告诉何书因自己没事,可嘴角刚扯动,眼泪却毫无征兆地、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,砸在何书因的手背上,然后便是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:“哇“哎哟我的祖宗!“何书因慌了神,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,“别哭别哭!我听说你是去找谢清岑了?难不成是他欺负你了?我现在就要去找他算账!”“没有……莳榆哽咽着,声音破碎不堪,“他他什么都没说……是我…是我自己……”她说不下去了,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,像塞了一团浸透了水的棉花,又沉又闷,让她喘不过气。
谢清岑最后那疏离的眼神和那副默认婚事的模样,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,像钝刀子割肉。
何书因看她这副模样,心疼又无奈。她眼珠一转,忽然用力一拍莳榆的背:“走!这破地方呆着憋屈!我带你去个好地方,一醉解千愁!管他什么谢公子沈表妹,统统滚蛋!”
何书因口中的“好地方”,是城南一家临河的小酒肆,位置偏僻,却因自酿的果酒清冽甘甜而在熟客中小有名气。酒肆不大,只有几张榆木桌子,此时人不多,显得有些安静。窗外,护城河在夜色下泛着粼粼波光。何书因熟门熟路地要了一个临窗的雅间,点了几碟清爽的小菜,然后大手一挥:“掌柜的,把你们这儿最烈的"烧春刀′来两壶!"又转头对莳榆豪气干云地道,“韫韫,今天咱们不醉不归!喝醉了,什么烦心事都没了!”莳榆本不是贪杯之人,此刻心绪纷乱如麻,又被何书因一激,那股子倔强和委屈全涌了上来。
她没说话,只是拿起刚送来的酒壶,也不用杯,对着壶嘴就狠狠灌了一大囗!
“咳!咳咳……”辛辣滚烫的液体猛地冲入喉咙,呛得她眼泪直流,五脏六腑都像烧了起来,但那股灼烧感,却莫名压下了心口的钝痛。“慢点慢点!"何书因吓了一跳,连忙给她拍背,“这酒烈着呢!”莳榆却不管不顾,又灌了一口。这一次,灼烧感过后,一种奇异的、轻飘飘的感觉开始蔓延。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画面--马场上被雨淋湿的心动,沈家表妹的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