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第38章
沈听雪得知府上要举办螃蟹宴一事时并不感到惊讶,像是早就得知了此事。“郡主,那位身边的丫鬟来了。"走进来的俏枝在她耳边低声了几句。坐在梳妆台前的沈听雪放下选好的白玉翡翠簪,微微颔首,“让她进来。“大戏就要登台了,怎能少得了最重要一个配角。随着暮色西边沉,微弱的烛火混合着窗边泄进来的皎皎月色,自构成一片清冷疏离之景。
躺在床上的女子睫毛轻颤如展翅蝴蝶欲掀开时,耳边倒先传来了饱含担忧的关心。
“醒了,要不要喝水,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?”“肚子饿不饿,有什么想吃的吗?”
醒来后的姜芜并不想说话,,也不想动,就只是睁着一双宛若失了焦距的眼睛望着床边垂下的流苏穗子,像是还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出来。渐渐地,姜芜感觉到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小,直到消失后,竞发现整个屋内空旷得可怕。
空旷得,像是她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。
在她因恐慌而快要难以呼吸时,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将她扶起,并在她身后垫了块软枕,问她:“想要出去走走吗?”“不是在府里,而是出去。”
手指缓慢收紧的姜芜没有说话,只是用点头以做回答。谢霁没有让丫鬟进来,而是自己选了衣服为她穿上,他第一次做伺候人的活,穿的还是女子服饰,动作间难免会有些生疏,更多的是指尖微滞后的耳根羞涩。但他依旧没有假手于他人。
好在月色昏沉,烛光黯淡能遮掩一二。
等出了院子来到府门,只见门外早有一辆马车等候许久。上了马车的姜芜也没有问要去哪里,就像是随波逐流的浮萍。水往哪儿流,她就往哪边飘,也看得谢霁心中愧意加深。马车轮子骨碌碌滚动,偶尔会碾断几根枯枝发出嘎吱一声,又或是惊飞几只夜鸟野猫。
很快,马车出了城,随后越走越远,远得像是要追随月亮而去。最后停留一处波光粼粼,如雾笼白纱的湖边,而湖里还有着一条孤零零的小船和那,边缘未曾开败的荷花莲叶。
“此湖名为碎金湖,原是有一外乡人傍晚赶路时路过此湖,见落日余晖洒在湖面,波光粼粼如揉碎的金子璀璨夺目,久而久之,这就成了它的名字。”“夫人,小心些。“谢霁先上了船,待站稳后才朝着仍站在岸边的妻子伸出手。
朱唇轻抿着的姜芜垂眸望着向自己伸来的手,不可否认他的手生得格外好看,骨指瘦削如青竹,掌心宽厚而有力。
目光顺着手缓缓往上移,是他清瘟不显瘦弱的腕骨,滚动的喉结,最后是那张在月色下褪去了往日疏离清冷,反倒浸满了温柔蜜意的一张脸。她的丈夫拥有着一张极好看的脸,美如冠玉,莱葭倚玉树。在她犹豫间,谢霁已是弯下腰将她搂腰抱起,又在她快要发出惊呼声时,抿唇道,“抱歉,刚才是我吓到你了。”
被他那一抱弄得脸颊泛红的姜芜不敢看他,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“没事。”即使他已经松开手了,姜芜仍能感觉到,他先前抱住自己时,在腰间所留下的温度。
是不同于他这个人的清冷,而是带着温度的。随着小舟离岸,一叶扁舟也正慢慢地往湖中心飘去。蒲草一晃,竟惊出了成百数千只萤火虫从岸边飞出,漫天星辰萦绕,不过如此。“要是八月份来,这里的萤火虫只会更多。“谢霁侧过脸看向身旁,终是得以展露笑颜的妻子,心底涌起贪念地想要伸手去触碰她,又在快要碰到她时,选择克制地收回。<1
“等明年八月份,我们再来这里游湖可好。”对于他的邀请,正伸出手,想要去触碰那些萤火虫的姜芜做不出回答。因为在梦里,她的生命将会终结在今年的冬天。何况他现在对自己做的承诺,都不过是因愧疚而短暂的回归家庭,又如何能做得了真。
转眼就到了举办螃蟹宴当天,虽说只是个普通的秋日螃蟹宴,但这可是相府那么多年来第一次举办宴会,还是由相爷新娶的夫人一手操办的。无论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,都想要托关系求得一张请帖。这几日里姜芜不在跟崔嬷嬷学习算术,而是同管家学习举办府中宴会时各处需要注意的事项。
以至于姜芜完全不明白,为什么喝茶的杯子款式不能一样,就连每个人坐的位置都得有区别,而不是像村里吃席那样,哪里有位置,一个屁股墩坐下就能等着吃席。
除了这些,还要理清谁家同谁家有龌龊,席间座位得要避开,以及哪位贵人不吃什么,或对什么过敏也得要一一记下,要是交情好的,还得要安排坐到一块。
导致这些天来,姜芜每每回去后都累得直接倒头就睡,就连谢霁什么时候从榻间搬到了和她一张床上睡都没有注意到。期间谢霁见她累得连和自己说话的时间都没有,提出让她慢慢来,要是累了就先休息,往后能举办宴会的次数多得是,以免和上次一样累倒了该怎么办。可她却说,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锻炼机会,她哪里能错过,如此,他也不好再劝,只能多让厨房那边做些滋补养生的汤给她喝。今日要参加宴会的季霄可谓是打扮得花枝招展,如那开屏的孔雀。起身往外走去时,手肘不小心磕到桌面,桌上的紫檀木雕花盒因为没放好,正骨碌碌滚落在地上,好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