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负你千行泪(2)
两日后,陆观阙拿着辞呈,拖着病体,去了御书房。皇帝看着跪下的陆观阙,气得几乎笑出声,他指尖点着辞呈,冷声道:“陆观阙,你再说一遍,你要辞官?”
“你知道这几日朝堂上下是怎么议论你的?”“说你为了一个女子,一而再再而三地置朝廷法度于不顾,擅离职守,如今更是连朝廷重任都要一并抛弃?!”
陆观阙重重咳了一阵,苍白的脸上因为高热,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。他抬起头,尽力平静道:“陛下,臣并非意气用事。”“臣身染时疫,已无力处理公务,留在其位也是尸位素餐,还请陛下准奏。”“时疫?“皇帝冷笑,目光锐利刮过他的脸,“朕看你是得了失心疯!”“太医署是做什么的?难道治不好你的病?需要你拖着病体亲自去寻人?陆观阙,你扪心自问,你如今这般模样,究竟是为了朝廷,还是为了你那点私情!”
御书房陷入死寂,立在门外的内侍大气不敢出。陆观阙沉默着,再次叩首,声音嘶哑却清晰:“臣心意已决,恳请陛下成全。”“你!”
皇帝猛地起身,胸口剧烈起伏,显然是气极了。他这个表弟,自幼也没这么死心眼,如今为了一个女人,竞然荒唐至此?朝堂上关于陆观阙“不堪大用”“沉溺私情“有负皇恩”的议论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。
皇帝看着他那执拗身影,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涌上心头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怒火,厉声道:“好,好得很。”“陆观阙,既然你想要自毁前程,朕也不拦着你。辞呈,朕准了。爵位,朕给你留着。但朝中一切职务,即刻解除!你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,什么时候再滚回来见朕!”
皇帝忽而想到什么,顿了顿,低声道:“对了,孟氏出身低微,还如此恃宠而骄,不知悔改。倒不如再给你物色一位贤淑知礼的新夫人,你看如何?3这是近乎羞辱的敲打和警告。
但对陆观阙而言,他压根没听到后面的话,或者说,他听见了,却全然不在意。
他只是在听到“准了"二字时,身体松懈了一些,再次叩首:“谢……谢陛下恩准。"<1
陆观阙艰难站起身,因高烧和虚弱略微晃动,旋即稳住身形,不再多看皇帝一眼,转身,离开了御书房。
皇帝见他不表态,又这般离开,气得将御案上的镇纸全部扫落在地,碎裂声惊得内侍们跪倒一片。
“混账东西!“皇帝低声怒骂,眼底却闪过一丝担忧。他这个表弟,怕是真的要被折腾死了。
国公府外,马车已经备好,车内铺了厚厚的软垫。德叔红着眼眶,带着一群精心挑选的护卫在此等候。
他看见陆观阙回来,忙迎上去:“国公爷
“出发。”陆观阙没有多余的话,直接吩咐道。他在护卫的搀扶下登上马车,身体滚烫,呼吸急促,一坐下,就闭上了眼。“您的药。"德叔将药碗递给他。
陆观阙睁开眼,掀开车帘,接过药碗,看也不看那黑褐色的药汁,仰头一饮而尽。
旋即,他又拿起水囊,猛灌了几口,压下心中翻涌的呕意。“用最快的速度,去益州。"他哑声命令,声音癫狂又平静,“沿途所有线索,一一排查,不得有误。”
“是!"车外的护卫齐声应道,声音肃杀。马车朝着益州方向疾驰而去,车轮碾过路面,发出急促的滚动声。陆观阙靠在车壁上,额角渗出冷汗,胸口剧烈起伏。时冷时热的感觉侵袭着他,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,但他的念头只有一一他要找到她。
拼上这条命,他也要找到她。
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
他绝不允许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。<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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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日后,寒风萧瑟,秋意更深。
雨声敲打着驿站的马厩,邬明勒住马,看向一旁的孟悬黎,眼神复杂:“李兄弟,此地一别,不知何日再见了。”“你当真要去燕京?”
孟悬黎点了点头,轻松道:“是,燕京繁华,机会也多些。邬大哥你呢?真的决定要回钱塘了?”
“是啊。“邬明望向南方,眼中带着忧虑和期盼,“总要回去看看,也希望,能打听到我朋友的消息。”
他收回目光,郑重地对着孟悬黎抱拳:“李兄弟,一路保重!他日若有缘,再相见。”
“保重,邬大哥,后会有期。"孟悬黎也抱拳回礼。两人在驿站口分别,一个向北,一个向南,马蹄声消散在苍茫的秋色里。孟悬黎深吸一口气,继续策马,向着燕京方向前行。孤身上路,虽寂寞,却也有前所未有的自由与畅快。半月后,燕京。
北地寒风凛冽,孟悬黎风尘仆仆抵达了这座北方重镇。她行事小心,寻了处僻静的客栈落脚。
她本想着还继续穿男装,但一想到东都丢失的马、干粮、男装,就觉得可能会暴露。
所以,她落脚后,第一件事便是换回女装,洗去所有易容的痕迹,恢复原本的容貌,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坚韧和警惕。孟悬黎耗费多日,多方比较,打算寻一处合适的宅院安顿,可她没想到,这找房子的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。
不过两日,牙人便兴冲冲地来回话,说找到一处极好的宅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