诧异过后,又生出好奇。
云芹躲在被子,正懊悔自己怎么还提,突的,陆挚也钻到被子里,他灼热的气息,轻拂她面上,道:“好。”
黑暗里,什么都看不清,离案窣窣一阵,两人生涩地触碰着。陆挚"唔"了声,问:“行了?”
云芹惊讶地倒吸口气,囫囵回了句:“…行了。”他按住她后撤的手:“我还不行。”
云芹:……”
陆挚原先心心思都歇了,既是云芹主动问的,他顺势而为,不过分吧。到睡前,陆挚拿凉茶水沾湿帕子,给云芹洗了两遍手,把帕子投进洗衣的竹篓。
云芹捏捏手掌,总觉得,手掌心还在发热。空气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,难以启齿的感觉,让两人心情如波澜,起伏不定。
就这么静了片刻,陆挚钻回被窝,抱住她。他眼底笑意浅浅:“睡吧。”
云芹感受着温暖的身躯,她闭上眼睛。
终于是一夜好眠。
隔日,陆挚和云芹一道去的厨房,给了胡阿婆几个铜板,约好今晚要留热水。
胡阿婆斜着好的那只眼睛,打量他们两人,笑眯眯道:“那我晚上戌时末就烧着,就说不该省嘛。”
当然,烧水费钱,若是实在穷苦,省有省的办法,也能成事,就是不太讲究,容易闹得人不舒服。
既然有余钱,就没必要省这点小钱。
陆挚应了声:“阿婆说的在理。”
云芹特意去看他耳朵,果然泛着薄红,心想,还是个未经事的秀才,虽然她也未经事。
这一日,延雅书院里,有个学生的大字忘了写,他垂着脑袋,哆哆嗦嗉的,就怕被打十下手心。
陆挚翻着书,悠然道:“你从前写得认真,今日初犯,我不罚你,多抄两遍交给我就是。”
那学生大喜,感激:“多谢先生!”
不多时,小孩们就都发现,今日陆先生格外宽容,就是他们写错了字,背串了行,也有一次改错的机会。
当然,要是连这机会都把握不住,还是得被罚。但放在从前,可没有这种机会!
陆挚唇角的笑,也多了几次,他长得风姿俊逸,若非板起脸,并不会严肃,这回,可是实实在在的“如坐春风"。临到下学,陆挚让学生三省自身,回忆今日所教,他自己收起书卷,放到书箧里。
门外,忽的传来姚益熟悉的声音:“拾玦,我回来了!”陆挚有些惊讶。
姚益这趟回成都,按说不到年后不回来的,结果才两三个月。许久不见,姚益瘦了点,脸上笑容洋溢,随着陆挚一道,边走边说:“唉你小子,怎么看着一副好事临门的样子?"<1陆挚不答反问:“延雅兄如何这个时间回来,离过年也才个把月了。”姚益叹息:“还不是怪我家老爷子,我好不容易回一趟家,他就又拿我大兄几人来压我。”
点到为止,姚益也没再抱怨,只是说:“我也有好事临门,我把拙荆与犬子都带来长林了,省得他们在家想念。”
陆挚拱手:“恭喜。改日我与云芹,定上门拜访。”姚益:“说话就说话,你走那么快干什么。”陆挚也想问,他都走这么快了,姚益怎么还死死跟着。下一刻,姚益就说:“你外家何家,可是出了两个秀才,一个叫何耀,一个叫何宗远?”
陆挚听这两个名字,和何大舅、大表兄对得上,他道:“正是他们。”姚益一击手掌:“还真是他们,唉,我猜,他们要摊上大事了!”他说话偏爱夸张,陆挚原先不大在意,只问:“什么事?”姚益:“我从阳河县下来时,就听友人提起这两人,那何耀费了十两银子,上那劳什子阳河榜′榜首,县民无不爱戴、敬重。”“我想了一路,这′阳河榜'真损!正是以他二人村里的出身,逼县里乡绅捐钱!”
陆挚心道,原来汪县令是找何大舅捐了。
姚益还模仿了一段:“阳河榜昭告阳河县:瞧这两个村里来的秀才,都捐了十两,你们这些出身富足的,好意思不捐么?”陆挚点点头:“着实如此。”
姚益又说:“这也太招人恨了。我得庆幸我回了老家,不然那县令,定会找到我这儿,我是外县人,用外县人身份逼本县人捐,岂不更管用?”说到这,姚益突然反应过来:“县令老爷找过你了?”陆挚:“是找过了。不过,我没钱。”
姚益心下吃惊,当时情况,肯定比直说“我没钱"麻烦,陆挚倒是淡然。姚益扪心自问,换成自己,这样能博得大好名声的事,落到自己头上,他指定难以“旁观者清"了。
好在,关关难过关关过。
他大松口气,忙笑道:“幸亏是你坐镇延雅书院,不然我就出师未捷,书院名声先坏在阳河县。”
陆挚:“不必言谢。”
姚益:“到底是你亲戚,如何是好?”
陆挚想了想,说:“我适当提醒一下他们。”姚益唏嘘片刻,又道:“不说这些了,我难得回来,陪我喝一杯?”陆挚:“不了。”
他想到什么,清冷的眉宇,染上些微想念,他说:“我要回去陪妻子。2”姚益:"<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