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欧阳师弟,长夜漫漫,无心睡眠。”
“师兄我带了些佳酿,方便开门,聊聊吗?”
门,在寂静中悄然开启,未曾发出一丝一毫的摩擦声。
欧阳少恭静立于门内,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在廊下昏黄的灯光映照下,显得愈发谦和有礼。然而,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,却掠过了一丝极难察的警惕与审视。
微微侧身,打开房门,做出一个“请”的手势,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。
“陈师兄深夜到访,请进。”
陈风提着酒葫芦,步履看似随意,甚至有几分醉后的摇晃,毫不客气地踏入房中。
径直走到桌旁坐下,将那古朴的酒葫芦“咚”的一声放在桌上,自顾自地取过两只杯盏。
琥珀色的酒液从葫芦口倾泻而出,带着一股清冽而醇厚的香气,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。
他将其中一杯推到欧阳少恭面前,自己则端起另一杯。
“尝尝,琴川本地的好酒,别有一番风味。”
话音刚落,陈风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自嘲般地笑了笑。
“哦,忘了……你本身就是琴川的。”
欧阳少恭依言在对面坐下,修长的手指轻轻端起酒杯。
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沿,目光落在杯中澄澈的酒液上,却并未立刻饮用。
他抬眼,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,仿佛对陈风这突兀的夜访只有纯粹的好奇。
“师兄好雅兴。不知深夜前来,所为何事?”
“总不能……只是找少恭饮酒闲谈?”
陈风仰头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喉结滚动间,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。
他哈出一口浓郁的酒气,那双似醉非醉的眼眸直直地落在欧阳少恭脸上。
“呵可…”
忽然,陈风咧嘴一笑。
那笑容带着几分玩世不恭,语气依旧散漫,吐出的话如惊雷,在静谧的房间内轰然炸响。
“酒要喝,话也要问。”
“欧阳师弟,三年前那个潜入天墉城盗取焚寂、害得你“不幸遇害’的鬼面人,其……”
“就是你本人吧?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。
陈风的身体微微前倾,手肘撑在桌上,压低了声音,每一个字都带着笃定的意味。
“要不然,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?”
“你无故失踪,那神通广大的鬼面人也跟着不翼而飞,再无声息?”
欧阳少恭端着酒杯的手指,骤然一紧。
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,杯中的酒液也随之荡起一圈细微的涟漪。
脸上那温润的笑容,瞬间僵住。
眼底深处,一丝惊骇与森然杀机交织闪过。
但仅仅是一瞬!
下一刻,欧阳少恭便失笑摇头,僵硬的表情重新变得生动起来。
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委屈,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指控。
“陈师兄,你这话从何说起?”
“那日之事,乃我平生噩梦,险些丧命啊……又怎会是我自己所为?”
他缓缓放下酒杯,动作从容不迫。
神情坦然地迎上陈风的目光,眼中满是诚挚。
“师兄莫不是醉了,与我开这等玩笑?”
陈风盯着欧阳少恭看了足足数秒。
看着他那双毫无破绽的眼睛,那副天衣无缝的受害者神情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好,好!”
忽然,爆发出一阵大笑。
笑声在房间里回荡,驱散了方才那凝固的氛围。
“就当师兄我醉了,胡说八道!”
陈风不再逼问,反而像是玩腻了这场问答游戏。
伸手从背后解下,那个麻布袋子包裹的长条状物事。
“啪!”
一声闷响,那物事被他重重地拍在桌上。
“好吧,既然是胡说八道,那就再多说点。”
陈风慢条斯理地解开最外层的剑袋,露出焚寂剑那古朴而邪异的剑柄。
他的目光,锁定在欧阳少恭的双眼上,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。
“师兄我再给你个机会。”
“现在,就在这里,承认你就是鬼面人,承认你三年前所做的一切。”
陈风的声音再次压低,“这柄焚寂……你就可以立刻拿走。”
“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把剑吗?”
“放心,只要你承认,师兄我绝不阻拦,转身就走,只当从未见过你。”
房间内的空气,再一次凝固了。
甚至比方才更加沉重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焚寂剑,那承载着太子长琴半身仙灵的凶剑,此刻就静静地躺在桌上,近在咫尺。
那股与他魂魄紧密相连,日夜渴望的熟悉气息,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理智。
欧阳少恭的呼吸,几不可闻地急促了一瞬。
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,微微颤抖。
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,才能抑制住那源自灵魂深处的、想要不顾一切将其占为己有的渴望。他的喉咙有些发干,眼神死死地盯着那柄剑………
但他终究是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