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阁前的寒意似乎能冻结月光。
涵素真人的视线落到慵懒的陈风身上。
“陈风！”
涵素真人的声音如雷，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嗡鸣。
“你这是在包庇她？”
“还是说…你根本就知道那鬼面人的底细？！”
涵素真人的目光凌厉，带着审视。
周围的屠苏、陵川等弟子，大气都不敢喘。
方才因剑阵激荡残留的剑气，似乎都被掌教的怒气压得凝滞。
陈风叹了口气，将酒葫芦从嘴边移开，顺手用袖子抹了下嘴角残余的酒渍。
面对掌教的诘问，他脸上的无奈真实得近乎诚恳。
“掌教明鉴。”
陈风摊了摊手，“弟子真不知道那鬼面人什么来路。”
“不过……他功法路子有点眼熟，手段又诡，弟子怕他临死反扑伤了晴雪师妹……”
“所以，收了手！”
说着，陈风的目光掠过一旁低着头欲泣的风晴雪，话锋一转，变得干脆利落。
“既然人都跑了，扰了大家清梦。这事总得有个交代。”
陈风将酒葫芦往腰后一掖，做势就要往外走。
“行嘞，这黑锅也不能让晴雪师妹一个新人背着。”
“弟子辛苦一趟，再去把他揪回来，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问个清楚明白！”
“不！师兄不要！”
陈风的脚步尚未迈开，风晴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，猛地抬起了头。
不管不顾地一步上前，用力抓住了陈风的衣袖。
她的力道不大，但那动作里蕴含的急切和惊恐却清晰无比。
清亮的月光映照下，少女明亮的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水，却倔强地强忍着没有落下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瞬间聚焦在她身上。
涵素真人威严的脸上，疑惑更深了一层。
陈风方才的说辞虽懒散，却也能勉强自圆其说。
可这新入门的风晴雪的反应，却处处透着说不出的怪异。
先是阻止陈风击杀入侵者，现在又如此激烈地阻止陈风去追捕？
“风晴雪。”
涵素真人冷厉开口，“三番两次阻挠擒拿宵小，你究竟意欲何为？”
“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，天墉城门规森严，容不得你如此胡闹！”
无形的压力如山岳般倾轧而下。
风晴雪单薄的身子晃了晃，抓着陈风衣袖的手指骨节泛白。
她看看威严的掌教，又看看身侧一副“等你解释”模样的陈风。
终于，嘴唇颤抖着，低声嗫嚅道：“我…我能解释…但，但不能在这里说……”
涵素真人在她脸上逡巡片刻，冷哼一声：“哼！好，那就去紫薇殿说！”
“本座倒要听听，你究竟有何苦衷。”
他衣袖一拂，当先化作一道紫色流光，直射紫微殿方向。
“走吧，师妹。”
陈风看着风晴雪，声音平淡，“该来的躲不掉，掌教面前，实话实说便是。”
“天墉城虽是清修之地，却也非不讲情理之处。”
他迈步跟上，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步子。
风晴雪吸了吸鼻子，用力眨掉眼中快要溢出的泪花，点了点头，跟在陈风身后。
……
紫微殿。
夜色从殿窗流淌进来，与殿内长明的烛火交缠。
袅袅檀香飘荡，在高悬的匾额下盘旋。
涵素真人端坐上首，神情皆凝重异常。
下方站着陈风与风晴雪。
涵素真人的目光落到风晴雪的身上。
“说吧。你的名字，身份，混入天墉城的目的，以及，今晚为何阻挠！”
“若有半句虚言……哼！”
殿内落针可闻，空气仿佛冻结。
风晴雪深深吸了一口气，压下心底的不安。
她缓缓抬起头，清晰而用力地说道：
“晚辈风晴雪，并非有意欺瞒……我，是幽都灵女。”
“幽都灵女？”
涵素真人瞳孔骤然一缩。
虽然心中早已有所猜测，但被证实的那一刻，那股被愚弄的怒火依旧升腾。
“好一个幽都灵女！潜入我天墉城，是何居心？”
“莫非你们还对焚寂剑，念念不忘？！”
风晴雪在涵素真人的审视目光下，身体微颤，但她的声音却努力维持着平稳。
“晚辈此行，并非为了焚寂。”
她急切地辩白，生怕再次引发误会。
“掌教真人明察，八年前乌蒙灵谷一役，我族巫咸风广陌奉幽都命前往加固焚寂封印……”
提及此事，风晴雪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。
“却……却在那场惨祸之后失踪！”
“活不见人，死不见尸！”
“我拜入天墉城，唯一的目的，便是寻找当年被紫胤真人带走的韩云溪。”
“通过他，或许能查明当年乌蒙灵谷的真相，并寻找我失散多年的大哥风广陌。”
殿内的气氛为之一滞。
乌蒙灵谷之事，是天墉城和幽都共同的禁忌与伤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