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谦被锦衣卫按在地上,身子还在不停地挣扎扭动。
他的脖子梗得像块硬木头。
嘴里反复喊着:“臣是言官!祖制许臣直谏!陛下不能因言治罪!”
他的官袍被扯得歪歪扭扭。
领口的扣子崩掉了一颗。
露出里面打补丁的里衣。
这与他“清流御史”的名头显得格格不入。
朱厚照看着他这副“死到临头还嘴硬”的模样,忽然气笑了。
笑声里满是嘲讽。
龙靴踩在青石板上,发出“咚咚”的响。
这声响震得周围人心里发颤。
“好,好一个“祖制’!好一个“直谏’!”
他弯腰,手指捏着张谦的下巴,强迫他抬头。
眼神冷得像冰。
“张御史,你搞清楚一一祖制许你直谏,是让你谏“民生疾苦’“官员贪腐’,不是让你谏“朕护百姓’“朕惩恶役’!”
“你拿着俸禄不查贪腐,看着流民被打不吭声,倒有闲心管朕杀不杀恶役一一这就是你说的“直谏’?张谦被捏得疼,却还是硬撑。
“陛下……陛下不遵“慎刑’祖制,就是过错!臣身为御史,必须指出!”
“过错?”
朱厚照松开手,直起身,对着赵虎抬了抬下巴。
“锦衣卫,把这两个废物给朕提溜上!”
赵虎立刻上前,一把揪住张谦的衣领。
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起来。
另一个锦衣卫则架着瘫软的周奎。
周奎的腿还在抖。
裤脚沾着地上的血迹。
脸色惨白如纸。
朱厚照看着两人,声音掷地有声。
“周奎身为顺天府尹,纵容衙役施暴,置流民生死于不顾,玩忽职守!”
“张谦身为御史,尸位素餐,包庇贪腐(伏笔),还敢妄议君父、顶撞圣颜!”
“朕今天就带他们去内阁,让李东阳好好看看一一他天天护着的“文官集团’,到底是些只会空谈、欺压百姓的货色!”
“陛下不可啊!”
周奎终于敢开口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内阁是中枢之地,带罪臣去,恐失朝廷体面!”
朱厚照瞥了他一眼,冷笑。
“体面?你们打骂流民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体面?朕护百姓、惩恶官,就是最大的体面!”说完,他不再理会两人的求饶,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陈璋。
陈璋还攥着那本卷边的《大明律》,眼神里满是敬佩,却又带着几分紧张。
“你叫陈璋?”
朱厚照问道,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。
陈璋连忙躬身行礼,腰弯得极低。
“回陛下,学生陈璋,浙江温州永嘉人,弘治十八年进士,因母病请假归乡,今年刚北上赴任,尚未授职。”
“弘治十八年进士?”
朱厚照心里一动,忽然想起了关于陈璋的记载。
他曾在史料里看到,这位陈璋是正德朝出了名的硬骨头。
弘治十八年,陈璋中进士后,因母亲年迈上疏请辞,想回家奉养。
他母亲却写信骂他:“君恩重于亲恩,不闻舍孝子为忠臣者!吾有汝禄米度日,何需你守着?”硬是把他逼回了京城。
正德三年,刘瑾专权,想拉拢新科进士,给陈璋许了“吏部主事”的肥缺。
陈璋却拒不上门谢恩。
刘瑾恼羞成怒,矫旨让他“致仕还乡”。
他收拾行李就走,同僚劝他行贿保命,他只说:“官以贿成,吾不为也!”
正德十一年,武宗想南巡,陈璋和陆俸等二十三人联名上疏反对。
武宗震怒,把他们罚在午门跪了五天,还各打五十杖。
陈璋被打得皮开肉绽,卧床五个月。
当时刚入翰林院的张居正去探望,他还笑着说:“为君尽忠,挨几杖算什么?”
没想到,竞在这儿遇上了年轻时的陈璋!
朱厚照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、眼神却格外坚定的年轻人,心里的欣赏又多了几分。“你弘治十八年上疏请辞奉母,你母亲却劝你回京尽忠,可有此事?”
陈璋愣了一下,眼睛瞬间亮了。
陛下竞然知道他的事!
他连忙点头。
“回陛下,确有此事。先母常教学生“食君之禄,当为君分忧’,学生不敢忘。”
“好一个“不敢忘’!”
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肩膀,力道不轻不重。
“你刚才在茶馆为朕辩冤,又敢拦着衙役护流民,说明你有胆识、有良心,不像某些御史,只会拿“祖制’当挡箭牌。”
他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几分期待。
“你愿意跟朕去内阁吗?看看朕如何处置这些「尸位素餐’的文官,也看看内阁是怎么讨论“给事中改制’的一你刚入官场,多看看,对你有好处。”
陈璋的心脏“咚咚”狂跳。
内阁是大明中枢,能跟着陛下去旁听,还能参与“给事中改制”的讨论,这是多少官员求都求不来的机会!
他连忙躬身。
“学生愿意!谢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