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“多谢老伯,这豆腐脑暖得很。”
两人捧着豆腐脑边走边喝,热乎的汤汁滑进喉咙,驱散了熬夜的寒意和倦意。
欧阳铎喝着喝着,忽然想起什么,脚步慢了些,语气带着几分忐忑:“大人,您说陛下见了这方案,会不会觉得太急了?有些法子,比如“以工代赈’“票号兑银’,好像从没先例,会不会觉得咱们胡闹?”“没先例才好!那些有先例的法子,不都被「漂打’的人玩烂了?账册写得漂亮,实际没办多少事,灾民还是饿肚子。”
韩文抹了抹嘴,把空碗递给路边的杂役,语气笃定,“陛下要的是能救灾民的方案,不是好看的账本。再说”
他拍了拍欧阳铎的肩膀,眼神带着安抚,“你这方案里的每一笔账都算得明明白白,哪笔钱花在哪、谁来管、怎么查、出了问题找谁,都写得清清楚楚,连运粮的驴马草料钱、吏员的差旅费都算进去了,陛下挑不出错。”
说话间已到了午门,朱红的宫门敞开着,守门的锦衣卫侍卫见是韩文和欧阳铎,连忙放行,态度恭敬:“韩尚书,欧阳主事,陛下一早就在暖阁等着了,还特意吩咐小的们,您二位来了就直接进去,不用通报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都加快了脚步一一看来陛下也急着等赈灾的消息,怕是也没睡好。
穿过几道宫廊,坤宁宫的暖阁已在眼前,廊下的宫灯还没熄,昏黄的光映着雕花的廊柱。
张永正站在门口搓着手,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,见两人来了,眼睛一亮,快步迎上来:“可算把您二位盼来了!皇爷都问了三回“韩尚书和欧阳主事来了没’,急得在暖阁里转圈呢!”
“方案带来了?”
朱厚照的声音从暖阁里传出来,带着些熬夜的沙哑,想来也为了灾情没少费心,连寻常的从容都多了几分急切。
“带来了!”
韩文和欧阳铎快步走进暖阁,对着朱厚照躬身行礼,动作整齐,声音带着几分激动:“老臣(下官)参见陛下!赈灾方案已拟定妥当,请陛下过目!”
“起来吧,别多礼。”
朱厚照指了指桌案,案上还放着半杯凉茶,显然刚看过其他奏折,“方案呢?拿来给朕看看,别耽误功夫。”
韩文连忙上前,把方案放在朱厚照面前的案上,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一一这方案里掺了不少欧阳铎的“新法子”,没按旧例来,就怕陛下觉得太出格,驳回重改。
欧阳铎也站在旁边,手心微微冒汗,指尖攥着衣角一一他偷偷打量朱厚照,见年轻的天子靠在软榻上,眼下也有淡淡的青黑,鬓角还沾着根碎发,显然也为了灾情熬了夜,心里更是一紧:要是方案不合陛下的意,耽误了赈灾,可怎么好?
朱厚照没说话,拿起方案就翻了起来,手指翻页的动作快却稳,没漏过任何一条。
暖阁里静悄悄的,只有书页翻动的“沙沙”声,还有炭盆里木炭偶尔爆裂的“噼啪”声。
韩文和欧阳铎站在原地,连大气都不敢喘,目光紧紧盯着朱厚照的表情,生怕错过半点反应。过了半响,朱厚照忽然“咦”了一声,声音带着几分意外,手指在“以工代赈”那页停住,抬头看向欧阳铎,眼神里带着探究:“这让灾民修官道换口粮的法子,是你想的?”
欧阳铎心里一咯噔,连忙躬身,腰弯得极低,声音带着几分紧张:“是……是下官瞎想的。下官觉得,让灾民坐着等粮,容易生闲气,还可能有人抢粮;让他们干点活换粮,既体面,又能少些闲杂人闹事,还能把运粮的路修通一一要是哪里想得不对,陛下尽管骂,下官立马改!”
朱厚照却笑了,放下方案,指着“以工代赈”那条,语气带着明显的赞许:“骂你干什么?朕觉得好!就该这样!既救了人,又办了事,还省得有人说朝廷“白养闲人’,一举三得一一这法子好得很,比那些只会“请发粮’的奏折有用多了!”
他又往下翻,看到“票号兑银”“军户分置”“里长自治”“锦衣卫随队监管”这些条款时,眼里的笑意更浓了,时不时点头,嘴里还念叨着:“这笔账算得细,连运粮的驴马草料钱、吏员住驿站的房钱都算进去了,没掺半点虚的一一不错!”“让锦衣卫跟着粮车,谁克扣就抓谁,送诏狱审问,就得这么硬气,不然那些人不知道怕!”
韩文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,偷偷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一一疼,不是在做梦,这一夜没白熬,方案过了!朱厚照一口气把方案翻完,往桌上一放,看向两人,语气带着几分欣慰:“你们俩整了一夜?眼睛都熬红了。”
“回陛下,是。”
韩文躬身回话,语气带着几分轻松,“想着早一刻定下来,粮草银子就能早一刻运出去,北直隶、山西的灾民就能早一刻吃上热饭。”
朱厚照站起身,走到两人面前,伸出手,先拍了拍韩文的胳膊,又拍了拍欧阳铎的肩膀,掌心的温度透过官袍传过来,带着安抚的力量:“辛苦你们了。这方案很好,逻辑清楚,账目分明,还敢用新法子,比那些只会抄旧例、写漂亮话的文官强十倍。就按这个办,不用改。”
他转头对门口的张永道:“张永,传朕的旨意一一户部按此方案调拨粮草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