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带着凉意涌进来,吹得灯影晃了晃,把案上的《盐税章程》吹得翻了页。
外面的夜空,星星亮得很,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,密密麻麻。
他望着星星,忽然想起了先帝一一想起那个总爱摸他头的父亲,那个温和、宽厚,却总为了国库空虚而发愁的父亲。
“父皇,儿臣一定会守住这江山,会让国库充盈,会让边军安稳,不会让您失望的。”
朱厚照轻声说,声音被风吹得散了,只有他自己听得见。
他不知道,就在他缅怀先帝的时候,一群人正打着“孝”的旗号,在黑夜里偷偷谋划。
要借着先帝的名头,向他发难,要逼他放弃反腐,放弃整顿京营,放弃盐税改革。
那阴谋藏在胡同的黑影里,藏在文官们压低的窃窃私语里,藏在周伦等人疯狂的煽动里。
像条毒蛇,盘在京城的暗处,吐着信子,等着天亮时扑出来。
夜色越来越浓,浓得化不开,像一块巨大的黑布,把整个世界都蒙住了。
只有几处灯火还亮着一一赵郎中家的算账灯,王守仁的改章程灯,乾清宫的批阅灯,还有那些文官家里偷偷联络同党的烛火。
没人知道,这场借着“孝”字掀起的风暴,会把大明朝的朝堂,搅成什么样子。
只知道风已起,雷在憋,一场硬仗,躲不掉了。
而朱厚照,早已不是那个需要靠“孝”字讨好文官的少年一一他要的,是大明的清明,不是腐朽的“体面”。